“哦?真的沒有出來過啊?”
易時趕緊解釋清楚:“是有出來,但我沒注意周圍,天太黑——”
一陣爽朗笑聲傳來,易時的聲音戛然而止,終於意識到又一次咬餌了,看著喻樰什麽都說不出口。喻樰手扶著方向盤,笑得眼鏡都快掉下來了,趕緊用食指扶了一把:“不能怪我,你看你,衣服沒換夜不歸宿,誰不會想歪?有沒有聽過一個段子,情人節第二天走在街上還拿著玫瑰花的姑娘,說明她昨晚沒回家。”
“……”
喻樰止住笑聲,看一眼他手裡的袋子:“怎麽還有甜品?是從那邊帶回來的?”
“嗯。”易時沒有透露是帶給林知芝的,暫時還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他和林壑予之間的複雜關系。怎麽手裡只有甜品?易時在周身看一圈,發現那個空的牛皮檔案袋沒有帶出來。
引擎聲響起,易時偏頭盯著時光荏苒,也不是什麽要緊物品,別浪費時間再去拿了。
喻樰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調導航,易時系好安全帶:“趙成虎會招嗎?”
“應該會吧,以他多疑的性格,昨天種下的小種子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了。”喻樰唇角彎起,“現在迫不及待要提審的,應該是他才對。”
頭頂明媚的陽光被烏雲遮掩,他的笑容卻越發燦爛。
兩人剛一走進看守所,所裡的警員就來匯報:“喻隊,您可算來了,趙成虎鬧著要見你們,吵吵一個多小時,我剛打算去給您打電話呢。”
喻樰和易時對視一眼,看,猜得準吧,趙成虎並不蠢,只是有時候太講義氣,被所謂的“忠孝仁義”蒙了心。
“他這麽積極,那就見唄。”喻樰輕飄飄回答。
警員趕緊去辦手續,揣著所長蓋過章的單子提人去了。不一會兒人就被帶到審訊室,警員走在前面帶路,喻樰對他笑了笑:“小同志辛苦了,去忙吧,這兒我們熟得很。”
警員看見他的眼神就會意了,點點頭退下。四下無人的走廊裡,喻樰輕聲說:“今天咱們別主動出擊,看趙成虎自己願意說多少,如果沒有關鍵信息,再想辦法繼續挖。”
“不用。”易時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說不說、說多少,對我們都沒多大影響。”
?喻樰推了推眼鏡:“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知道多少?”
“全部。”
“……”還真是底氣十足一點都不謙虛啊。喻樰拍拍他的肩,語氣暗含讚賞之意:“果真沒看錯你。”
於是走進審訊室之後,兩人面對趙成虎的態度已經產生質的變化。原先他們還有求於趙成虎,現在角色調換,心態完全不同了。喻樰放下隨身攜帶的茶杯,摘下帽子掛在椅背的拐角上,同時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包袋裝鐵觀音。易時主動接過茶葉,幫喻樰泡茶都練出條件反射了,實在是熟練到讓人心疼。
這一夜趙成虎明顯沒睡好,一雙三角眼裡布滿血絲,眼下一片烏青。他盯著喻樰,雙手捏拳,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陰森森:“你跟我說實話,你們手裡到底有沒有龐刀子出賣我的證據?”
“呵,有沒有你心裡沒數嗎?”喻樰拉開一張椅子坐下,雙腿交疊著,“我只能告訴你,綁架的那筆錢肯定是沒你的份了,禿老鬼都沒份,只是他手裡的一顆棋子而已,否則你以為我們是怎麽抓到那個林二德的?”
刹那之間,趙成虎臉色慘白:“不、不……龐刀子他、他怎麽能背叛我!他光棍一個赤腳走慣了,我還有個兒子!我……我兒子都那麽大了!……”
易時恰好端著茶杯進來,杯口冒著一縷縷熱騰騰的輕煙,茶香頓時在不大的審訊室裡散開,衝破古怪的氛圍。喻樰沒急著伸手,問:“第一泡倒了嗎?”
“龐刀子這個狗日的!怎麽能這麽對自家兄弟!”
易時搖搖頭,拿起杯子看了眼清亮的茶湯:“需要倒掉?”
“倒了倒了,第一遍過水叫‘洗茶’,你不會原來都不倒的吧?”
易時低聲反駁:“你又沒說。”
趙成虎的雙手銬著,沒辦法抱頭痛哭,只能用頭去撞桌子自殘,撞得咣咣響。易時和喻樰連眼神都沒分過去一點,一個出門去倒茶換水,一個拿起先前的筆錄慢悠悠翻著。那悠閑的姿態,忽略灰重肅穆的背景、犯罪嫌疑人懊悔的慘叫聲以及一聲聲沉悶的撞擊聲,他該躺在加利福尼亞的海灘上才對。
“好了好了,別太過了,磕破了你自己受罪。咱們為了這個案子忙得腳不沾地,騰不出人手帶你去看病。”
他的提醒聲不緊不慢,趙成虎停下動作,抬頭盯著那個沉穩自若的男人。他的額頭火辣辣地疼,但肯定沒有破,憤怒過後悲從中來,啞著嗓子問:“我要是配合你們的工作,能爭取死緩嗎?”
成了。
“那要看你怎麽配合,配合多少了。”喻樰終於擺出一副審訊的姿態,放下腿端正坐姿,拿起筆,“開始吧,今天你不讓我加班,我也能讓你睡個好覺。”
———
易時端著茶杯再度回來,推開審訊室的門,便聽見趙成虎開始積極交代問題了。
“……我們在海靖那邊踩了幾個點,都是私立的幼兒園和小學。我和龐刀子不方便下山,是禿老鬼的人去的,這個計劃其實就是老家夥的主意。他早就想乾這一票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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