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辭整理毛毯的動作一頓,轉過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快就到榕城了,會沒事的。”
“他身體一直很健康,喊我滾出去說得中氣十足,怎麽會突然到了下病危通知書的地步。”賀行舟裹著毯子喃喃自語。
這個時候連安慰也顯得蒼白,岑越辭深有體會,他向工作人員要了杯水,“別太擔心,接下來有場硬仗要打,先休息一會吧。”
賀行舟沒有接那杯水,反而忽然勾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懷裡。
岑越辭身體一僵,示意工作人員將水端走,然後放松了身體任憑他抱著。
賀榮勝……
岑越辭靠著椅背,賀榮勝身體一直很健朗,究竟是出了什麽事?如果真出了事,誰會是獲利者?
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何晏也沒休息,早已等候在附近。
車上十分安靜,何晏數次想要開口,被岑越辭無聲地阻止,現在說什麽賀行舟都聽不進去。
凌晨的醫院依舊忙碌,消毒水的味道讓岑越辭下意識皺眉,他腳步一停,賀行舟也跟著停了下來。
“行舟,我去車上等你。”
賀行舟拉著他,“我們一起上去。”
他知道岑越辭不想露面是為他考慮,賀家其他人對他外聘經理人的行為諸多抱怨,岑越辭體貼地給雙方余地,避免無謂的爭吵與指責。
“可……”岑越辭眉間有顧慮,他的出現也許並不受歡迎,更會讓賀行舟難做。
“沒什麽可是,你是我選擇的伴侶,誰敢說三道四。”
賀行吩咐何晏去將輪椅帶上來,坐太久飛機,岑越辭的腿不能繼續站著。
兩人到達賀榮勝的病房時外面守著的人並不多。
賀母已經被家裡管家安排去隔壁休息,賀嘉南看到兩人也沒什麽表情,只是臨走時嘲諷一聲:“大伯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你卻帶著情人去度假,賀行舟你真是好樣的。”
說完便離開了,從頭到尾都不曾正眼瞧岑越辭。
賀行舟走到病房外坐下,手術中三個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和賀榮勝無論如何吵架,血緣關系始終無法割舍。
“事情怎麽發生的?為什麽到了下病危通知書才聯系我?”
賀行舟腦子混亂,急於抓住一些事來分散注意力。
何晏有苦說不出,他知道不比賀總快多少,一五一十匯報:“賀董近段時間一直在江城拜訪朋友,昨天才回來,我跟管家先生打聽過,說是下午下樓梯時踩空了摔倒,王珂悄悄去看了,確實是摔倒的痕跡,在現場只找到了賀董的手機。”
摔倒這件事聽起來像極了意外,但發生在賀榮勝身上,免不了染上陰謀論調。
“他去江城拜訪什麽朋友。”賀行舟語氣稀松平常,在場兩人卻聽出話裡的尖酸,賀行舟冷笑一聲:“為了拉下我,竟然跑去江城走動。”
賀行舟心中始終釋然不了賀榮勝為了這個位置費盡心思想推賀嘉南上位,他這個親兒子竟然還比不上賀嘉南,因此更顯得語氣尖銳。
“行舟。”眼見賀行舟不太理智,岑越辭及時製止了他,“很晚了,何助理先去休息,這裡有我們守著。”
何晏等了兩人大半夜,又要預防有人拿這件事煽風點火,四處聯系人去處理已經精疲力竭。
何晏對他投以感激的眼神便離開了。
寂靜地病房外只有兩人,中途有賀家其他人過來,看到他們在也很快離開。
岑越辭任由他靠著,半晌,傳來悶悶地聲音:“阿辭,我還是無法原諒他,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當年賀氏搖搖欲墜他逼著我接手,等賀氏有了起色,又不甘心放權操控賀嘉南處處和我作對,他是我爸,卻更親近賀嘉南。”
賀嘉南和賀榮勝互相利用算計,岑越辭知道卻不能說出來——他和賀嘉南的見面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告訴賀行舟。
“行舟,別等到失去才珍惜,我已經體驗過一次,不希望你也經歷一次。”
岑越辭緊緊握著他的手,賀行舟如何選擇他都不會說什麽,只希望不要留下遺憾,生與死的遺憾永遠無法彌補。
岑越辭當年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現實,又花了更多的時間勸解自己。
“我知道。”
賀行舟腦子裡很亂,一方面無法消化這個事實,另一方面則是關於公司、關於賀嘉南、關於這場意外的各種猜測想法,折磨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這層樓來往的病人並不多,非常安靜。
“咳……咳……”
岑越辭捂著嘴咳嗽聲還是泄了出來,賀行舟終於像是意識到身邊還有一個人陪著他。
“旁邊還有間休息室,我帶你過去休息,腿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賀行舟強撐起精神,又想起岑越辭還沒怎麽吃東西,看他蒼白著臉,心裡又氣又急,“我讓小王過來一趟。”
“不用了,我也沒那麽脆弱,天也快亮了。”岑越辭身體上疲憊卻始終繃著一根弦,賀榮勝情況不明,他也無法安睡。
賀行舟胡亂地收拾一番床鋪,翻出一根溫度計遞給岑越辭,岑越辭脫下大衣,撐著床沿挪到了床上,賀行舟生怕他摔著扶著他坐穩,悶不作聲地替他脫鞋襪塞進被子裡。
岑越辭看了一眼溫度計,體溫正常,他笑了笑:“別擔心我,你也上來躺一會。”他看得出賀行舟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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