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辭像是一潭湖水,湖水表面平靜無波,水面下卻渾身是謎,讓他夜不能寐,岑越辭剛回來時他鬥志昂揚,暗暗發誓要挖出層層迷霧下對方的真實面目以及目的,隨著時間推移,他不在鬥志昂揚,他朝著湖水中心遊去,越遊越深,然後迷失了方向,回不了頭,可湖中心還是離他很遙遠。
他和岑越辭就像是永遠碰不到面的太陽和月亮,永遠是他在追趕,話裡的試探和交鋒成為日常相處的常態。
他不能放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關涵看著他臉色各種變化,好心提醒一句:“他心情不太好,發了一晚上的呆。”
轉身帶著賀行舟進去。
賀行舟跟在他身後,有幾分緊張:“是因為什麽?”
關涵搖搖頭,“也許和5年前的事有關。”他推開門等賀行舟進去。
第55章
進門後,兩人都不在說話,關涵直接去了房裡關上門,把客廳讓給兩人。
賀行舟輕手輕腳走過去,生怕吵醒岑越辭。
岑越辭閉著眼睛,呼吸平緩,半躺在椅子上,聽見身旁地動靜也沒什麽反應。
賀行舟擺弄著棋盤,靜靜地等著岑越辭,他知道岑越辭沒睡著。
雨不知道何時停了,圓滾滾的水珠順著玻璃滑落。
岑越辭也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出神地望著窗外。
賀行舟放下棋子挪到他身邊,“回家吧。”
岑越辭看也沒看他,“今晚我住這裡。”
“怎麽了?”賀行舟拉著他露在毛毯外面的手指,他蹲下身,與岑越辭對視,放低聲音:“我有事想告訴你,毫不保留地告訴你,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岑越辭抽回手,“我累了,不想走。”
賀行舟從他直白的語氣看出他在鬧脾氣,又找不到生氣的原因,他拿出十二分的耐心,“輪椅我放在電梯旁了,我去推過來。”
“阿辭,明天一大早我要去醫學院見一位導師,比較突然的安排,要不……”關涵打開門探出腦袋,他正愁找不到理由讓兩人敞開心扉,結果師弟發來消息去見見研究生時期跟過的一位導師,對方恰好在榕城出差。
岑越辭對著關涵面色緩和許多,他坐直身體,伸手要去拿拐杖,賀行舟立刻雙手奉上。
“我先走了,下次別用這麽蹩腳的借口,不用送了。”臨出門,岑越辭淡淡撇下這麽一句話。
身後的關涵立刻為自己辯解:“是真的有事,你得相信我。”
走到電梯口,外面正放著熟悉的輪椅,岑越辭站立在原地,賀行舟小心翼翼觀望著他的臉色,岑越辭感受到熟悉的場景,心中生出一股悶氣,那種時時刻刻被人關心著,怕他不開心,照顧他情緒的生活,讓他更加疲累。
“我坐輪椅。”岑越辭收起拐杖放置在輪椅扶手的暗格裡。
兩人在電梯裡都沒說話,等車融入車流賀行舟才敲著方向盤,說道:“困了的話先睡一會,等到了我喊你。”
車窗外的景象飛速倒退,雨水在玻璃上劃出歪歪扭扭的痕跡。
岑越辭坐在後座,突然開口:“對不起。”突然的道歉讓賀行舟心裡一緊,他用余光描繪身側男人優秀的下頜線,單就一個側顏足以秒殺徐立公司推出的那些的當紅明星,只是身上的疏離感太過明顯,冷冷淡淡的樣子,有一種與世隔絕冷清和寂靜。
岑越辭靜默了片刻才說道:“我們認識這麽久,又有過最親密的關系,我該對你多一些信任。”
賀行舟掌心動了動,皮質的方向盤有些粘手,他擦了擦掌心的汗,嘴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是阿辭發現了他動過書架?還是改變主意要回去了?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岑越辭頓了頓,“當年我恨過你一陣,原因有很多種。現在想想,也許你當年也已經做了所有能夠做的,只是力量微弱無法改變局面。是我隱瞞在先,從一開始我們的信息就是不對等的,包括現在也一樣,你懷疑我調查我也正常。”
賀行舟踩下刹車把車停在路邊,他打開車門,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走走?”
岑越辭沒有拒絕,他坐在輪椅上,賀行舟俯下身替他裹上圍巾,又將大衣脫下來披在他身上,不遠處路口掛著攝像頭,賀行舟也不在意。
停車的地方恰好在江邊,兩岸的路燈上掛著雨痕,路上行人和車輛極少,兩邊樹上掛著五顏六色的彩燈,隨風擺動。
等兩人過去發現江邊還停靠著兩艘遊船,伴隨著時下最流行的音樂和玩樂聲傳來。
賀行舟舉著傘擋著樹上滑落的雨滴,一手推著輪椅,岑越辭沒開口,他也不願打破現在的靜謐與安寧。
夜裡才下過雨又是在江邊,賀行舟走了一段路便停了下來,站在上風口幫他擋住江上刮來的風。
“這麽走著,是不是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賀行舟望著他的側臉,突然笑著說道。
岑越辭點點頭。
賀行舟放下傘,也不顧地上雨水,半蹲下身拉著岑越辭的手,“我們一直這麽走下去,好嗎?”
不等岑越辭開口,他自顧自說道:“你問我有什麽想問你,我有許許多多的疑惑想問你,我不知道給你留話的人和你是什麽關系?周首為什麽突然自首?你什麽時候會離開,身邊是不是有危險,這些我都很想知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