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遇見(完結)
季樂魚愣住了。
他看著麵前的人,覺得自己好像幻聽了。
“我想過了。”林非的語氣很平和,“你之前說,我們什麽都沒有,沒有血緣關係,沒有法律關係,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甚至都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再見到我。”
“血緣關係是與生俱來的關係,我們注定此生都不會擁有,可法律關係不一樣,我們可以擁有,隻要我們結婚。”
“一旦我們結了婚,你就是社會約定下,法律許可下,和我最密不可分的人,甚至我無法一個人私自解除這項關係,隻要你不願意,我們就必須永遠綁在一切,社會和法律都會是你最好的盟友,他們都會幫你,隻要我活著,我就無法和你分開。”
季樂魚聽著,一顆心瘋狂亂跳。
他從來沒有想到還可以這樣。
結婚。
和林非結婚。
隻要他們結了婚,那麽,他們自然不會再分開。
就算是死,他也可以和他葬在同一個墓地,依舊睡在他的身邊。
“真的?”他幾乎是不敢相信的,顫抖的問道。
林非點頭,“真的。”
他說,“不過,我並不確定這世上有轉世輪回,也不確定人死後是否會進入地府,相聚在一起,所以這可能是我們僅有的,唯一的和對方永不分離的一生。”
“一旦你離開了,我們或許就再也不會相見了。”
“不會的。”季樂魚著急道,“我不會離開的。”
他怎麽可能會離開,好不容易,林非願意和他建立婚姻關係,他們終於可以真正的永遠在一起,他怎麽可能會離開。
他在這一刻,迸發出強烈的由內而外的源源不斷的生命力。
那些枯死的,衰敗的,蒼白的,孱弱的,在他的生命中早已經畫下倒計時的生命,都在這一刻,重新注入新的生機。
巨大的洪流湧向他的心海,路過每一片幹涸的土地,奔騰而洶湧的向前流去,帶起層層波浪,發出生的呐喊。
他在一刻,活了過來。
“那自然最好。”林非笑了起來,他說,“不然,你要是早早走了,即使有下輩子,你如果先一步投胎,年長我太多,那我們就算遇到,也已經不是一輩人了。”
季樂魚在這一刻驀的惶恐起來。
他自然希望有下輩子,這樣他就可以和他的父母叔叔團聚,也能和林非再在一起。
可是他的父母叔叔本就比他大,即使先他一步,也隻是繼續比他大而已。
但林非……
季樂魚簡直不敢想象。
他拚命搖頭,“我都說了我不會了,不就是九十歲嘛,你等著九十歲我給你送一個超大花盆!”
林非微微頷首,“好,我等著。”
季樂魚氣鼓鼓的,怎麽還不相信人呢!
哼,從明天起,他就好好養生,別說九十歲了,九十九歲都可以!
“那如果真有下輩子呢。”他看著林非,又忍不住貪心道,“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也沒有早早離開,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林非低頭,額頭抵住了他的額頭。
季樂魚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不知為何,有些臉紅心跳。
他想向後躲躲,又不舍得放棄這難得的親密的時刻,隻能抬起眼皮,乖巧而內斂的看著他。
林非輕輕笑了一下,像是雪後初霽,像是雨後青山,燈光晃動在他的眼眸,季樂魚在他的眼裏,看到了代表希望和美好的彩虹。
“等到你九十歲的生日那天,我再告訴你。”林非溫柔道。
季樂魚一下笑了起來,撇了撇嘴,“等就等。”
他肯定可以好好活到九十歲的,他就等著吧!
林非抬起頭,“走吧,該吃飯了。”
他說完,轉身準備往外走,卻被季樂魚給拽住了。
林非回頭,季樂魚看著他,雙眼亮晶晶,嘴卻緊緊抿著。
“怎麽了?”
季樂魚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聲音很小,語氣輕柔的幾乎要聽不到,“你能不能……能不能……”
“你說什麽?”林非湊近道。
季樂魚的臉一點點紅了起來,像是落日的晚霞,暈開一片緋色,含苞待放的渲染著他昳麗的容顏。
林非低頭看他,“你想說什麽?”
“就……”季樂魚低下頭,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親,親我一下。”
林非在這一刹,有些猝不及防的驚訝。
他以為季樂魚會在他提出結婚後震驚,需要時間思考,需要時間消化。
可他的震驚好像僅存在了一秒,一秒後,他便欣喜而痛快的答應了這件事。
而現在,他儼然已然接受良好,迅速轉換了身份,迫不及待的想要擁有更親密的接觸。
林非突然覺得有些有趣,這就是季樂魚所謂的哥哥嗎?
他叫著他哥哥,卻從來沒把自己隻當一個弟弟。
他就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隻知道家庭關係是最牢固的,所以他用家庭稱謂來呼喚他,想綁住和他的關係。
可是他並不是真的想當一個弟弟。
他想要的是親密的,更親密的,最親密的,獨屬於他一個人的親密而無間的關係。
所以他一步步靠近他,從他的家門到他的臥室,又到他的床,他的被窩,直到他的心。
然而奈何他從來沒有愛過人,所以他並不知道,他想要的這些,其實並不在親情中。
親情固然美好,但是親人的親密是有界限的。
而要越過那條線,需要的不是親情,是愛情。
他和季樂魚有可能相愛嗎?
當然有。
當季樂魚願意愛他,他也想要去愛季樂魚的時候,他們就會相愛。
這世上有無數種建立愛情的方式,一見鍾情,日久生情,友情轉戀情,親情轉愛情,總有一種適合他們。
總有一種能讓他們彼此相愛。
他輕輕向前,如季樂魚所願的那樣,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
一直到晚上睡覺,季樂魚都抑製不住臉上的笑意。
他躺在被窩裏,問林非道,“你說我們時候去領證啊?”
林非:……
他當然知道季樂魚已經接受了這件事,並且接受良好,但這也太良好了吧。
他才剛剛和他說了結婚,他已經開始計劃著領證了。
“看你。”林非無奈道。
“那就明天!”季樂魚毫不猶豫。
林非瞬時笑了出來。
季樂魚:!!!
季樂魚噘嘴,“你嘲笑我。”
“沒有。”林非連忙收起笑意。
“那你剛剛笑什麽?”
“我隻是覺得會不會太倉促。”
“好像是有點。”季樂魚琢磨道,“那什麽時候呢?”
“啊”,突然,他腦海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季樂魚興奮道:“5月21吧,正好諧音是我愛你,而且第二天是我生日,這樣我們以後過完結婚紀念日就可以過我的生日了。”
“好。”林非答應道。
雖然剩下的時間不多,但隻要他加急,應該也還是可以在5月21之前給季樂魚準備好戒指的。
季樂魚高興了。
他抱著林非,輕輕的在他肩上蹭了蹭。
“那我們什麽時候辦婚禮啊?”
林非:……
林非覺得也就是他倆不能生育,不然季樂魚這時候都該和他討論孩子叫什麽了。
他抬手摸了摸季樂魚的腦袋,“乖,快睡吧。”
“那你親我一下。”季樂魚仰頭問他要親親,“晚安吻。”
林非:……
昨晚的這個時候,他還隻是“晚安”,今天就成了“晚安吻”了。
他可真是,很擅長為自己謀福利了。
林非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晚安。”
“晚安。”季樂魚開心道。
他抱緊林非,甜甜的進入夢鄉。
第二天,季樂魚在中午前就到達了林非的辦公室。
林非見他手上沒有拿飯盒,問他,“今天出去吃?”
“嗯。”季樂魚點頭,“我請客,你把江景碩、聞人奕都叫上,我們四個一起吃。”
林非:???
“你什麽時候願意和他們倆一起吃飯了?”
季樂魚微笑,端的是一派溫柔,“這我們都要結婚了,請朋友吃頓飯,告訴他們這個喜事不是應該的嗎?”
說完,他還裝模作樣的詢問道,“是吧?”
林非:……確實應該,但不應該這麽著急。
不過季樂魚想請,那就請吧。
林非點了點頭,“好。”
“那你和他們說一聲。”季樂魚連忙道。
“嗯。”
林非點開他和江景碩還有聞人奕的三人小群,發送消息道:【今天中午一起吃飯。】
江景碩:???
江景碩:【我聽秘書說季樂魚不是已經進你辦公室了嗎?怎麽,你們今天中午不一起吃飯了?】
聞人奕:【是啊,季總能同意嗎?】
林非:【同意。】
江景碩:!!!
江景碩:【真的?不可能吧?】
聞人奕:【嚇得我回頭看了一眼今天外麵的太陽,確定它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林非:……
江景碩:【季總是遇到什麽好事了嗎?】
林非:【嗯。】
聞人奕:【什麽啊?】
聞人奕:【[拉起八卦的小耳朵.jpg]】
林非麵色平靜:【我們準備結婚了!】
“臥槽!”江景碩實在沒忍住,當場喊了出來。
聞人奕也嚇得“草草草”了半天。
聞人奕:【我瞎了,還是你打錯了?!!】
江景碩:【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聞人奕:【你認真的!!!】
江景碩:【不是讓你好好想想嗎?!!!】
【想過了。】林非回答他們。
結婚是最好的方法,也是最能讓季樂魚安心的方法。
況且他也確實願意和季樂魚永遠在一起。
江景碩說的對,離婚很麻煩,尤其是他和季樂魚這種身份,離起婚來隻會更麻煩,但也因為麻煩,更注定他們無法輕易分開。
更足以令季樂魚安心。
這樣,他才能踏踏實實的,不再患得患失的,好好的度過他的生命。
也就是江景碩不知道他腦子裏的想法,不然他一定會忍不住抓狂道,“我和你說這些是讓你這麽想的嗎?!”
不過此時江景碩什麽也不知道,因此他隻能問他道:【你考慮清楚了,確定了?不後悔了?】
林非:【嗯。】
他從來不會後悔,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他接受自己人生的每一步,每一個選擇。
【行吧。】江景碩無奈道:【那提前祝你新婚快樂。】
【謝謝。】林非回複道。
聞人奕:???
不是,這就提前預祝新婚快樂了?
太快了吧!
你好歹也多消化一會兒啊!
聞人奕:【所以今天這吃飯是……?】
林非:【他想和你們慶祝一下這件喜事。】
聞人奕:……好吧,那他也隻能提前預祝他們倆新婚快樂了。
【恭喜!】聞人奕打字道:【熱烈慶祝我群群草脫單。】
【[紅包]】
【[紅包]】
【[紅包]】
江景碩見此,也迅速發了紅包,並且是聞人奕的兩倍!
聞人奕:???
小樣兒,和他拚財力是吧?!
聞人奕瞬間發了九個紅包出去,配字:【長長久久!】
江景碩緊跟著發了十一個:【一生一世!】
江景碩:嗬,誰怕誰啊!
聞人奕:!!!
兩人就這麽在群裏鬥了起來。
林非:……
林非放下手機,隻覺得他們幼稚。
“說完了。”他抬頭看向季樂魚。
季樂魚點頭,心裏欣喜又忐忑。
“那……”他有些猶豫,又有些好奇,“他們有沒有說什麽啊?”
語調輕輕的,暗藏期待。
到底是林非的朋友,季樂魚不可避免的想知道他們對於這件事的反應。
是會祝福他們,還是會勸林非快跑。
他想聽到他們的祝福,又怕對方覺得他這樣的人,配不上林非,所以說出什麽他不喜歡的話語。
他正準備說“算了,還是別說了”,不然萬一他聽了不高興,不想請他們吃飯怎麽辦?
可林非已經開了口,“他們說提前祝我們新婚快樂。”
季樂魚頓時笑了起來。
“是嗎?”他軟乎乎的問道,像是吃到了什麽香甜的糖果。
“那等到時候,你可以讓他們當伴郎。”
“好。”林非溫聲道。
他看著季樂魚,突然想到,他們去年相遇也差不多是在這個時候。
那時,他們冷漠的看著對方,他對季樂魚毫不在意,季樂魚厭惡他插手了宋薔的事。
如果不是那天那個夢,如果不是季樂魚敲響了他家的門,那麽,他們依然會維持著這樣的關係,毫不留戀的從對方的生命中走過。
他也會依然堅持自己之前的觀點——他不需要愛情,更不需要婚姻。
可有時候,人生就是充滿了不確定性,所以才會有一些意外的驚喜。
就像現在,他看到季樂魚開心的笑著,也會覺得心情寧靜,覺得他笑起來很好看,覺得自己好像也有幾分開心。
他們的情緒明明各不相同,卻又在看到對方的時候,彼此相通。
很不應該,卻不令人排斥。
林非低頭,重新去看電腦上的文件。
季樂魚早在來之前就已經定好了餐廳,也因此,中午的時候,四個人隻需要過去就好。
空運的牛肉早已經準備好,西點師按照他們定的時間,卡著點烘焙著蛋糕,小提琴和鋼琴交織出溫柔的旋律。
所有的一切,都似是在祝福這場美妙的婚事,更別提還有江景碩和聞人奕的一聲聲恭喜。
季樂魚開心的吃著飯,隻覺得世界都仿佛亮堂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覺得這個世界如此美好,讓他想要多停留一秒,再多一秒。
晚上的時候,季樂魚吃的有點撐。
他今天一整天都沉浸在他和林非即將結婚的喜悅中,看什麽都覺得好看,吃什麽都覺得好吃,不知不覺,就吃多了。
林非看著他揉著肚子,和他道,“要麽出去散散步吧,順道遛遛cky。”
“好。”季樂魚歡快道。
他們給cky綁好牽引繩,帶著cky出了門。
天已經黑了,零星的有兩三點星星,像是裝飾品一樣,裝點在漆黑的夜空,熒熒閃爍。
Lucky很乖的走在林非身邊,不快也不慢,跟著他的步伐。
“我們是領證的時候發喜糖,還是辦婚禮的時候發喜糖呢?”季樂魚已經開始琢磨新的問題了。
林非:……
林非覺得他好像已經習慣了。
“你想什麽時候?”
“好像大家都是婚禮。”
“嗯。”
“那我們就也婚禮吧。”
“可以。”
“不過也可以發兩次。”季樂魚道,“領證的時候一次,婚禮的時候一次,領證的時候就發給你我公司的員工,尤其是你們公司的。”
“好。”林非答應道。
如果能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結婚了,那就好了。
季樂魚心道,要是他是明星,那他就可以告訴所有人,告訴每一個他們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他們結婚了,他是他的戀人,是他的伴侶,是獨屬於他的隻為他升起的月亮。
“你說我能去當明星嗎?”季樂魚轉頭看向林非。
“可以。”林非毫不猶豫。
以季樂魚的演技,當個演員,這會兒說不定已經拿獎了。
“還是算了。”季樂魚又搖了搖頭,“當明星就不能天天和你待在一起了。”
他道,“我還要陪你上班呢。”
林非聽到他這話,倒是想起了些什麽。
“你之後也打算一直待在我辦公室嗎?”
“不行嗎?”
“那季氏呢?”
“自然是楊淮負責了,你知道他多少年薪嗎?我請他可不是讓他來當吉祥物的。”季樂魚理直氣壯。
林非自然知道,隻是他覺得沒必要。
季樂魚完全有能力自己管理季氏,又何必一直陪在他身邊,待在他的辦公室。
他也是時候回自己的公司了。
他張開嘴,正想和季樂魚說這些話,然而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算了,林非想,於季樂魚而言,從六歲到二十四歲的這十八年,他過的並不快樂。
他行屍走肉的活著,每天都在為自己倒計時。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像上班打卡一般,隻為實現他的目的,沒有一絲情感的滿足。
所以,他又何必再讓他去做不開心的事呢?
他已經過了太久的不開心的生活,如果對他而言,待在他的辦公室,他的身邊,能令他感到開心和滿足。
那就待在他的辦公室吧。
“怎麽了?”季樂魚看他,“你想說什麽?”
“在想要不要給辦公室加張辦公桌,即使是打遊戲,辦公桌也比茶幾會更舒服一些。”林非麵色平靜道。
季樂魚聞言,立馬道,“不用不用,你把你的辦公桌換一下,換一張更大更長的,然後我們可以共用一個辦公桌,我就坐你旁邊。”
林非:……
確實是熟悉的季樂魚的風格了。
他一旦向後退步,季樂魚就會毫不猶豫的向前一步,插上自己的旗子,占為自己的領土。
理直氣壯,心安理得,沒有一絲不好意思。
“好不好嘛?”季樂魚和他撒嬌。
“好。”林非淡淡道。
季樂魚開心了,彎起眼,抬起下巴,直接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林非猝不及防被他親了一下,低眸看向他。
季樂魚眨了眨眼,似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幹了什麽。
他有些欣喜,又有些羞赧,眼睛卻不肯從林非臉上移開,甜甜的盯著他。
“我可以親你嗎?”他小聲問著。
說不出的乖巧。
林非一時間沒來得及控製住自己的唇角,讓它稍稍按照自己的意識,微微揚了起來。
親都親了,還說這個。
“可以。”林非語調輕柔,帶著些縱容的無奈。
季樂魚瞬間笑了起來,映著柔和的月光,宛如月下精靈。
他毫不猶豫的上前,在林非的臉上又親了一下。
然後又是一下。
似是怎麽也親不夠似的,密密麻麻的不斷的親著他的臉頰。
林非簡直哭笑不得,推開了他,“還散不散步了。”
“不散了。”季樂魚歡喜道。
“那你回去吧,我和cky散步。”林非逗他道。
說完,他徑直往前走去。
季樂魚立時轉身,抱住了他的胳膊,眼裏是藏不住的笑意,“想得美。”
林非沒有說話,隻在季樂魚把手握進他手裏的時候握住了他。
他突的想起了去年夏天,那時候,季樂魚躺在他的床邊,在黑暗中和他說的“哥哥,哥哥,把你的手垂下來”。
他不堪其擾,垂下了自己的手。
那時候,他怎麽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個春天,十指緊握。
五月的時候,季樂魚做了一個夢。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越靠近他們結婚的日子,他也就越恨不得下一秒就和林非奔去民政局領證。
他在那天晚上,夢到他和林非的婚禮現場。
他們穿著黑色的西裝,站在城堡裏,接受著大家的祝福。
他的父母見證著他的婚禮,季嶼霄主持著他們的婚禮。
他們依舊年輕,依舊和他記憶中一樣。
他們幸福的笑著,鼓著掌,祝福著他和林非。
他還看到了幼年的自己,還有幼年的林非,坐在城堡的另一端,親密的說著話,吃著點心。
季樂魚在這一刻,終於與上帝和解。
他伸出手,與上帝握手言和。
他依然痛恨他曾經的無情與殘忍,痛恨他帶走了他的父母、叔叔,但是他願意為了林非而退讓,隻要他能答應他,永遠善待林非,給予他永恒的溫柔與善意。
城堡的門打開,無數的陽光湧了進來,鋪陳的金色的夢幻,璀璨耀眼。
他轉頭望向林非,在日光中輕輕吻著他。
季樂魚睜開眼。
林非彎下腰,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早安。”
這是季樂魚提出的要求,他要林非每天早晚都親他一次,美其名曰早安吻和晚安吻。
隻可惜這一刻,他混沌的意識還沒清醒,還流連在剛剛的婚禮以及親吻中,絲毫沒有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還是在夢裏嗎?”他輕聲呢喃道。
林非聞言,笑著幫他闔上了眼皮。
“那你再睡會兒。”他柔聲哄道。
季樂魚再次跌入夢裏,繼續著那場沒有結束的婚禮。
林非看著他躺在白色的薄被裏,臉頰柔軟,睫毛纖長,他閉著眼,唇角微微翹起,似是做了很好的夢,沉醉其中。
他的臉漂亮的宛如天使,陽光路過,輕輕托起他嫩白如花瓣的臉龐,像是托起一株盛開的玫瑰,托起一池春色。
他看起來生機勃勃,空靈美好。
他知道他虛偽狡詐、表裏不一、心狠手辣、自私任性,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希望他能蓬勃的,向上的,健康的生長。
並不妨礙他想永遠和他在一起。
林非伸出手,輕輕撫過季樂魚沉睡的麵容。
窗外,玫瑰的種子透過土壤,長出枝葉,妖冶而明豔的盛開在被砸碎的冰冷的墓碑之上。
灼灼燃燒,搖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