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距離是巧合,那姓氏呢,曾經說過的話呢,這麽多全是巧合?
不可能,一定是他。
只是……只是嗓音不大像。
電話裡聽來,阿文的嗓音似乎更低沉些。但這作不得準,畢竟人打電話的聲音不會跟平常完全一樣。
“可愛嗎?不覺得。”安寧低頭笑笑,目光內斂,余波卻仍在看喬嶼,“費耳朵你就不要聽了。”
“那怎麽行,得聽。”喬嶼含笑湊近,將一包方便麵送到他眼前,“你要在這兒照顧他一晚上?”
安寧垂眸:“當然不。”
為什麽要照顧大惡人一晚上。
“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麽?”
“你要是真照顧他一晚上,這小子命也太好了,我怕我羨慕得睡不著覺。”喬嶼意有所指。
安寧撕開包裝,把面餅放進水中,手執一雙長筷慢慢攪動,心裡滿滿當當的,全是先將對方認出來的快樂,雙頰掛著淺淺笑意,“生病還命好。”
這種遊戲百玩不厭。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完全把沙發上的人拋諸腦後,直到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韓岩從昏昏沉沉的狀態中清醒幾分,眉頭舒展多了,可能是先前喂的退燒藥終於見效。
“醒了?”喬嶼走過去拍拍他,“你說我這運氣,一來就撞上你臥倒,差點兒把你拉醫院去。”
韓岩半晌才看清他的臉,慢慢坐起來:“你怎麽來了。”
他們倆今天沒約。
“幸虧我來了。”喬嶼壓低聲音玩笑道,“今天這趟,不來就真虧大了。”
起初韓岩沒明白他的意思,順著他目光看去,才見到灶前的清秀身影。
安寧不知道從哪找到的舊圍裙,穿在身上有點大,空蕩蕩的,右肩帶子已經滑到肩下,只有左邊還掛著。
“你在幹什麽?”韓岩沙啞地問。
“他在幫我煮麵。”喬嶼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把剛才給安寧的那個蘋果送進嘴裡,清脆地咬了一大口,邊嚼邊道,“我媽今天跟老姐妹出門去了,沒人做飯,老爺子又不讓點外賣,把我餓得夠嗆。”又撿起一個遞過去,“你吃麽?”
韓岩擋開他的手,目光直直地看向安寧,“他讓你煮你就煮,你是保姆?”
安寧正好把煮好的面端過來,走到半途,腳步訕訕停住,無措地看向喬嶼。
眼神像在求助。
喬嶼眉一皺,起身就去接碗,“給我吧,小心燙。”
“不用不用。”
“我來吧。”
兩人稍一爭搶,碗裡的熱湯蕩出來,嘩一下潑在安寧手上,燙得他輕聲啊了一下。
韓岩霍然起身。
“沒事吧。”喬嶼立馬放下碗,拉過安寧紅紅的手腕查看。
“沒事——”
話音未落,身後一隻手粗暴地拽過他小臂,拖著他走到廚房水池,擰開水龍頭衝他的手腕。
喬嶼也過去,叉著腰目光關切,“真沒事兒吧?”
韓岩突然吼:“誰讓你給他煮麵的?!”
安寧被吼得一愣,直直站著,眼圈一下就紅了,“對不起……”
喬嶼啪得把龍頭一關,直接又去扳安寧的肩:“你跟我過來坐,別搭理他,他就一傻逼。”
安寧掙脫他的手,擺了擺頭:“不用了,我先走了。”
接著就取下圍裙,拿上吉他迅速下了樓,連再見都沒說。
喬嶼指著韓岩,大罵他祖宗十八代,“老子也走了,省得受你閑氣。”
門砰一聲響。
剛才還高聲嚷嚷熱鬧非凡的一間房,瞬間歸於寂靜。不管是溫柔的、暴戾的、可愛的、友好的,各種情緒和畫面通通消失無影。
只有一灘髒漬留在地板上,看一眼就讓人心生反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韓岩一個人坐在沙發,聽見窗外沒有完全收住的雨聲。
隻過了片刻就再也坐不住,從鞋櫃裡抽出一把大黑傘直接衝下了樓。
—
外面天還是陰的,雨已經很小,不過要是從小區走到地鐵站,衣服肯定全濕。
安寧一出樓道就裹緊外套,夾克領子豎著藏起下巴。
陰冷的天氣,濕噠噠的衣服,讓人很不舒服。
剛走了五十米,頭頂的天突然放晴。
他一轉頭,看見喬嶼站在他左側,左手插袋,右手擎著一柄藍傘。
“你不是說你是他鄰居麽?”喬嶼笑得戲謔。
安寧低下頭,委屈的感覺煙消雲散。
“我去看房子。”
“要搬家?”
“嗯。”
“也對,跟他這種人做鄰居確實沒勁。你要是找不著合適的,可以看看我媽他們那棟樓有沒有房,興許我媽還能幫你還還價。”
“那……”安寧背著吉他,手攥緊肩帶,“我留你一個電話行麽?”
“電話?”喬嶼一愣,馬上反應過來,“當然沒問題啊,微信要不要?”
安寧默默點頭,滑開手機,翻轉方向遞了過去,“你掃我吧。”
“喬嶼,喬木的喬,島嶼的嶼。”喬嶼從善如流,“加你了。”
“嗯,”安寧腳在地上蹭了蹭,“我姓安。”
這個提示總歸足夠明顯了吧。
喬嶼卻絲毫不察:“備注了,小安。”
“你——”安寧一噎,抿緊唇頓了頓,低聲嘟噥,“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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