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搖了搖頭。
韓岩看了他一眼,然後用下頜指了指門口,“鞋櫃裡有傘,自己拿。”
“喔喔。”安寧有點兒無所適從,一手端著橙汁一手耙了耙劉海,“也不用了,說不定過一會兒雨會小一點。”
韓岩揚了揚下巴:“喝啊。”
不是說渴了?
安寧就雙手把玻璃杯捧起來,嘴唇湊到杯沿,剛喝進去一口,表情突然凝固。
“不好喝?”韓岩蹙眉。
怎麽這麽嬌氣。
安寧喉嚨艱難地滑動一下,咽下去了,而後輕聲道:“味道怪怪的。”
韓岩起身,拉開冰箱檢查保質期,沒問題。又走過去端起水杯聞了聞,沒異常。
他耐心全無:“你怎麽這麽麻煩。”
安寧小聲回應:“真的很怪,不信你嘗。”
韓岩不信邪,直接就著他的杯子喝了一口。
“誒——”安寧阻止不及,“可以倒出來喝的吧……”聲音越來越小。
確實很奇怪,入口微澀,甜中帶苦。韓岩往杯底一看,頓時明白問題出在哪了。
杯底有煙灰。
他霍地起身走到開放廚房,把剩下的半杯橙汁倒進了水池。安寧跟在他身後像個小尾巴,在他倒橙汁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是壞了吧?”
韓岩沒把真相告訴他,隻抬了抬眼:“喝壞了我負責。”
安寧在他身後悄悄聳了聳鼻,踢踢踏踏地坐回沙發,重新拿起手機。
外面悶雷陣陣,轟隆隆從遠處打下來,窗縫被風吹得尖嘯。
但就是在這種嘈雜的情況下,韓岩還是聽見自己手機響了,他猜到是誰。
因為安寧正低頭微笑。
“我去陽台抽煙,電視遙控器在抽屜裡,餓了自己叫外賣。”韓岩說。
安寧把頭抬起來,衝他笑著點了點,眼睛像兩道月牙彎:“好的。”
—
[來自]Ning:Knock knock. 還在嗎?(小於1.0km)
[來自]Ning:剛才我差點被毒死。(小於1.0km)
陽台上全是煙味。韓岩沉默地站了片刻,然後推開窗,碎而急的雨水撲面而來。
現在這個季節,風已經很涼了。
他轉身背倚陽台,用上身擋住雨,拇指輕敲手機。
[來自]橋歸橋:又是你那個鄰居?
[來自]Ning:對啊,他好像跟我有仇,自己喝白開水,給我倒過期的橙汁。(小於1.0km)
[來自]橋歸橋:你還不走。
[來自]Ning:這麽大的雨我怎麽走,能淹死人的好不好。你在哪兒,在家?(小於1.0km)
[來自]橋歸橋:在親戚家。
[來自]Ning:阿文阿文,你姓什麽?(小於1.0km)
[來自]橋歸橋:為什麽要告訴你。
[來自]Ning:你告訴我,我也告訴你。(小於1.0km)
韓岩在褲兜裡掏了半天,除了煙,還有一顆薄荷糖。他剝了外包裝送進嘴裡,口感跟身後的風、手機那頭的人一樣清爽。
[來自]Ning:為表誠意我先告訴你,我姓安,該你啦。(小於1.0km)
[來自]橋歸橋:喬。
[來自]Ning:我猜到了!(小於1.0km)
這場大雨來勢洶洶,兩個多小時還沒有停的意思。
聊了一會兒後安寧餓了,韓岩的頸椎已經僵得不會動。
沒多久陽台的門被敲響:“吃的到了,你要不要吃一點?”
見韓岩推開門坐回沙發,安寧以為是同意一起吃的意思,就把三個菜兩盒飯一一開蓋,又新倒了兩杯水,整整齊齊地擺放在茶幾上。
韓岩偏開頭咳嗽了幾聲,之後沒跟他客氣,端起一盒飯吃起來。
沒話講的兩個人湊在一起,只能悶頭吃飯。
安寧吃得慢,習慣細嚼慢咽,邊吃還邊喝溫水,韓岩大半盒飯下肚時他才吃了三分之一。
“你吃得好快啊……”
“吃完把垃圾拿到門口。”韓岩隻交待了這麽一句,就起身換去單人沙發坐,臉色不太好,看著像累了。
安寧乖乖點頭,悶頭接著吃。等到徹底吃飽,沙發上的大個子竟然已經歪著閉上了眼。
睡著了?
他弓身湊近,大氣都不敢喘。
韓岩雙頰泛紅,而且背蜷著,明顯不太舒服。
安寧想來想去,拿手探了探,結果大吃一驚。韓岩額頭髮燙,緊蹙的眉峰裡積了層薄汗。
好像是病了。
雖然看起來不算嚴重。
他輕搖韓岩的肩:“還好嗎?”
韓岩慢慢睜開眼,先看向陽台,聲音嘶啞:“雨停了?”
“還沒有,不過小多了。”安寧抿抿唇,“你不要緊吧。”
韓岩揉了揉額頭,“去把陽台窗戶關上。”
安寧迅速行動,關窗,收拾茶幾,又從臥室找了條毯子出來給韓岩蓋上。
這算什麽事,只不過略坐了幾個小時主人就病了,弄得他很不好意思。
“要不要再喝點兒水?”他擔憂地查看韓岩的臉色,“家裡有藥嗎,我去幫你拿,沒有的話我去幫你買。”
“要不我把空調打開吧,遙控器在哪裡?”
“要不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你應該不是太沉吧?”
韓岩臉色發灰,沒有睜眼:“閉嘴。”
安寧噤聲。
客廳更靜了。之前還有雨聲,這會兒雨也小了,雷也不打了,靜悄悄的只剩韓岩粗重的呼吸。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