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再貴一點的。”
因為是無鑽的,所以價格比他預想的要低得多。
“呃……”她表情僵了一瞬,艱難地恢復自然,“要不您看看這邊帶鑽的?”
帶鑽的價格就上不封頂了,從十幾萬到百萬的都有。不過厲醒川也並不為耍闊,只是不想在這件事上太過隨意。以他簡單直接的思維,價格從某種程度上決定了用心的程度,因此貴一些總是沒錯的。
最後他選定了一枚低調的無鑽款給自己,一枚鑲八顆螺釘鑽的給凌意。鑽嵌得很分散且不帶鑽托,莊重之余又不會太誇張。刻字需要等幾天,到時候還得再來取一趟。
店員笑容滿面地將他一路送出商場。
車停在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他走過去,半路卻被人從後面叫住,聲音不太確定:“厲先生?”
一對男女手挎在一起,男的認識他,是之前凌意在設計公司的那個上司。
“江昊。”厲醒川記憶力出色。
“是我是我,”江昊表情有點兒驚喜,笑著走到他面前,“想不到你還記得我。”
他面色淡然,“來逛街?”
“是啊。老婆生日,來陪她選禮物。您是來逛街還是來見朋友?”
“約了人。”
“喔,”江昊笑笑,“那你忙你的,我就不打擾了。”
之前他們之間的那份設計方案其實算是沒完成,不過厲醒川也沒有追究,尾款照樣按時付清。見他態度坦然得像是早把這事忘了,江昊這才算是完全放下心。
厲醒川朝他們夫妻倆微微頷首:“有空再聊。”
剛轉過身去,就聽見那位女士在後面低聲又雀躍地道:“他就是謝思昀的那個緋聞對象,真人好帥啊。”
厲醒川額頭髮緊,加快腳步。沒想到江昊卻像是突然想起還有話沒說完,快步從後面追上來:“厲先生等等!”
“有件事我一直想著問問你,事情太多就給忘了。”他兩手拘在身前慢慢搓著,有點欲言又止的意思。
厲醒川:“什麽事。”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凌意的事。凌意你肯定還記得吧,自從他被公司開除以後我就聯系不上他了,想想還真有點兒擔心,我這心裡吧一直惦記著,老怕他是出了什麽事。”說到這兒他撓了撓腦後的頭髮,抬眸瞅向厲醒川,“當時好多事我都覺得……怎麽說呢,我覺得你是故意針對他。後來我仔細想了想,你們估計老早就認識吧,朋友?同學?要不然你也不會給我介紹生意,更不會合同沒完成就打款。”
厲醒川面上淡淡的,不置可否,“嗯。”
江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那後來你們還有聯系麽?他現在怎麽樣啊,找著新工作沒有?當時他被開除其實我是挺難受的,而且我也知道他媽那個情況,我還替他求情來著……”
兩人在路邊說話,江昊的老婆就遠遠站著刷手機,偶爾偷拍一張。
“他當時為什麽被開除?”厲醒川問。
“嗨……”江昊避開視線,“這事說來話長。”
可話再長,終究也是要說明白的。自從凌意走了,他一直就沒完全踏實過,老怕凌意找不著工作把自己給餓死了,再加上幾次電話都沒打通,心裡更是七上八下。這會兒好不容易遇著一個共同的熟人,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走到路旁的槐樹下,厲醒川點了根煙,靠著樹聽他說當時的事。江昊也抽,但不知是因為話說得多,還是因為厲醒川抽得凶,總之等厲醒川那支已經抽到只剩濾嘴,他手裡這支卻還剩一半。
中午微風颯然,交談聲跟馬路上的車聲混在一起,顯得很匆忙。
前因後果講完以後,江昊低低地歎了口氣,將煙掐滅在垃圾桶上面,“你說,這事怎麽能怨他呢?他可是什麽壞事都沒做過。”
厲醒川低頭看著指間的霧,彈了彈煙灰。
“他要是還跟你有聯系,你一定得告訴他,當時那個開除他的總監已經跳槽了,要是他現在走投無路想回亦境我可以幫忙,我——”
“他現在很好。”厲醒川打斷。
“什麽?”江昊抬眸。
“他很好,”厲醒川轉開頭,滅了煙,“他可以自食其力,以後我也會照顧他。”
這話聽著有些奇怪,但江昊畢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已經練就了一身處變不驚的工夫。他喔了一聲,說:“那挺好的。”
半晌,厲醒川問:“當時那個偷東西的,你們有沒有登記過他的個人信息。”
江昊想了想,說:“有。商場登過,我們公司也登過。你知道的,這種事必須以防萬一。”
“嗯,”厲醒川說,“知道了。”
走開幾步,又回頭對江昊說:“我之後可能會買婚房,到時候再聯系你。”
江昊想也不想就滿口答應。
從那兒離開以後,厲醒川徑直開車去了亦境樓下的美食廣場,沒費多大力氣就要來了曹亮的聯系方式。後來他把車開到一個僻靜的十字路口,降下車窗,望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車給曹亮打電話。
響了好幾遍,那邊終於有人接。很吵,大白天也有唱歌的聲音。
厲醒川又點了根煙,夾在指間靜靜燃著。
“喂,曹亮?”
“是、是我……你哪位?”聲音醉熏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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