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火,不舒服,極度不爽。
明明是早就想到過的事情,事實終於擺在眼前又覺得不能接受,五髒六腑像是被人點燒的火藥庫,恨不能現在就上去把人從樓上扔下來。
有路過的好奇看過來兩眼,他注意到了,大聲怒吼:“看什麽看!”
“有病吧這人……”
他極力壓製自己的情緒。半晌坐回車裡,手機已經鍥而不舍地震了三遍。
“你跑哪去了,什麽時候過來啊。”那邊用嗲嗲的聲音抱怨,“我腳都站酸了。”
半晌沉默,低氣壓順著信號蔓延。
“說話啊。”
“等著,馬上過去。”
他把方向盤狠狠一砸,奔馳帶著騰騰殺氣飛馳出小區,極不甘心地融進深夜的車流中。
—
商場側門。
今晚為了見邵揚,王可彧可是花了十二分的心思打扮。細高跟搭配高定短裙,上露鎖骨下顯腿形,往那兒一站好幾個人過來搭訕。
終於把人等來,她老大的不高興:“一回國你跑哪去了?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
“去見個人。”
“見誰啊。”
誰這麽重要,值得一下飛機就開車趕去,什麽時差、什麽約會,通通都不管不顧了。
方邵揚沉著一張臉不說話。
王可彧盯了他半晌,精致的指甲在昂貴的包包上劃出了痕:“我就知道。所以呢,見到了嗎?”聲音都委屈得輕顫。
他轉開陰霾更盛的臉,側眸中滿是煩躁跟怒意。她歪頭追逐他的目光,臉上反而浮現欣喜的神色:“沒見到?還說是人家已經另覓新歡,早就忘了你姓甚名誰啦?”
話音剛落,車子急刹。
王可彧身子慣性前傾:“大馬路上你瘋啦。”
方邵揚臉色鐵青,大腦似乎在飛速轉動,數秒後徑直把車往旁邊一靠,下去當著她的面撥通了報警電話。
—
“什麽,賣完了?”戎躍瞠目結舌。
“是啊,全都沒有了,大概是……大概是最近需要的人比較多吧。”對方賠著小心,“要不然您換一家,實在抱歉,實在對不起。”
“好吧。”
掛了電話,戎躍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出具體什麽地方有問題。
“什麽賣完了?”賀嶠擦著頭髮從浴室走出來,略微敞開的前襟露出光潔白皙的皮膚,頸項愈顯纖細修長。
戎躍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即默念起清心咒,“就是我點的那些東西賣沒了。”
擦頭髮的動作慢下來,賀嶠沉默著沒說話。
戎躍怕他反悔:“我馬上換一家點。”
“算了。”
戎躍愕然。
賀嶠平淡地問:“你體檢結果正常嗎?”
“當然。”
“那就行了。”
他好像對這一切都無所謂。
心忽然像被針刺了一下,戎躍微微蹙眉,表情也冷卻了幾分。
賀嶠看著他,“怎麽了”,少頃又有些恍然:“你是不是擔心我這邊,放心,我也很健康。”
仍然是那種例行公事的語氣。
“賀嶠……今天如果換成其他人,你也會說一樣的話嗎?” 戎躍望著他清淡的眉眼。
“嗯?”
“說實話,我不知道是應該感謝你的信任,還是應該驚訝於你的信任。”
第一次做就允許對方不戴,這份信任,或者說慷慨,實在很不符合他的為人。
“你想說我太隨便。”賀嶠情緒並無特別的波瀾。
“不。”戎躍搖了搖頭,用一種疼惜的眼神看著他,“我只是覺得你不夠愛惜自己。”
從認識到現在,他從來都沒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他不像有些人那樣自殘、自戕、花天酒地,可他也沒有為自己恢復健康做過任何努力。對未來、對生活,他總是那麽消極,那麽隨波逐流,走到哪算哪。
“你一直這樣嗎?”
“戎躍……”
賀嶠嘴唇動了動,想解釋點什麽,可終於還是什麽也沒說。
果然如此啊。
戎躍心裡有點空。
本來以為賀嶠肯做到這種地步至少對他是有好感的,現在看來實在是自作多情。可能只是今晚氣氛剛剛好,或者恰好看他比較順眼,認為醫生應該能潔身自好不會有什麽疾病。假如換成別人,沒準兒也一樣會接受。
“抱歉。”戎躍摸摸鼻峰道,“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不能完全地脫離感情。”
“嗯?”賀嶠看著他,像是沒聽懂。
“好殘忍啊你,一定要讓我把話說得這麽明白嗎?”他自嘲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對我沒有感覺,我不想單純地充當一根按摩 棒。”
賀嶠張了張嘴,說不出否認的話。
兩人正這樣面對面站在客廳,公寓的大門忽然被人急促拍響,“開門!”
賀嶠如夢初醒:“誰?”
“警察!”
轉過頭去,戎躍眼中跟他一樣,是完全驚愕的神色。
警察來做什麽?
“稍等一下。”他想換件衣服,可外面的人似乎一刻也等不了,“現在立刻開門,否則我們會采取強製手段。”沒辦法,只能穿著睡袍過去。
門一拉開,外面黑壓壓站著好幾位穿製服的,個個荷槍實彈全副武裝,推開他就往裡闖。兩人在完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就被人搜身查證件,公寓裡裡外外也被翻了個底朝天。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