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燈影霓虹,陌生的街景處處透著新鮮,湧動的人流就像是城市的心臟。
隔了一會兒,他梗著脖子明知故問:“你剛才跟司機說什麽,男朋友?誰是你的男朋友。”
“還能有誰。”賀嶠雲淡風輕。
“那誰知道。”換來咬牙切齒地回擊,“畢竟我只是你區區一位朋友。”
說到最後兩個字,牙都快要咬碎了。
這副計較的模樣其實很令人心動。賀嶠望了他一瞬,心已經軟下來,然而反映到臉上也不過是嘴角微抬,“一個稱呼而已,你又何必這麽計較。”
“你在你前男友面前說我只是朋友,我要連這個都不計較我還算男人嗎我。”
一邊說一邊往玻璃上狠敲,就好像那Allen就在車後,而他單憑一個動作便能將人遠程擊斃。
“那你想讓我怎麽樣,敲鑼打鼓告訴全世界我們的關系?”
“你還問我?!”
說到這裡,方邵揚簡直已經出離憤怒了。他覺得自己就跟個小醜似的,只有自己一個人在乎得要命,唯恐賀嶠跟別人跑了。可抓過人一對視,卻發現賀嶠嘴角勾著,躲躲閃閃的眸底全是藏不住的笑意,滿臉滿身哪裡還有半點吵架的意思?
“你——”一口氣沒上來,他差點噎死在車裡,“好啊,你故意的是不是。”
避開這道凌厲卻又氣憤的目光,賀嶠嗓音忽地輕盈,好像一口仙氣吹進他心裡:“是你先采取冷戰策略的。我只是予以適當還擊,談不上故意。”
“所以你還擊的策略就是不解釋?”
既不解釋為什麽稱呼他為朋友,也不解釋為什麽還跟前男友保持著聯系。
他咄咄逼人,賀嶠卻四兩撥千斤:“那是因為你沒有問。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完全可以在當下就問我,可你沒問。”
不僅沒問,還屁股著火一樣掉頭就走。
方邵揚猶如被人捏住了死穴,登時偃旗息鼓,氣焰癟下去:“一見面就那麽親熱,誰知道你們倆什麽關系……”
賀嶠哭笑不得:“還能是什麽關系。交往過,然後和平分手的關系而已。”
“沒了?”
“那你為什麽會知道他在紐約,你們是不是還在偷偷摸摸聯系?”
這就更無從談起。
賀嶠無奈地很:“方邵揚,有一種東西叫社交軟件,我能看到他的近況不稀奇。況且我跟他是交往過,但我們不是仇人,即使聯系也是光明正大的,不叫偷偷摸摸。”
有很多關系止步於距離,止步於現實,但那不代表當事人必定全盤推翻過去。賀嶠以往的每一段感情都是認真的,沒有修成正果也不是爛果子。
可惜眼前這枚好果子還是青的,咬上一口都嫌澀牙。方邵揚酸溜溜地撇了他一眼:“說得冠冕堂皇。要真這麽簡單,為什麽不直接說我是你男朋友?”
其實當時賀嶠是猶豫來著,不過不是在“男友”跟“朋友”之間,而是在另外兩個詞之間猶豫。他低頭看向自己指間的婚戒。
舊金山是全球最開放的城市之一,這趟出來邵揚特意囑咐他全程佩戴戒指,不能留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要承認自己這輩子就此定下了,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是性格並不發揚的賀嶠。臉頰微熱半晌,他輕聲解釋了一句:“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在不熟的人面前說這些。”
但這個解釋方邵揚不買帳,且隨著時間的拉長,越來越不買帳。
一直到能望見居民區的燈光,兩人之間的氣氛還是沒松弛下來。見邵揚始終悶悶不樂,賀嶠在十字路口拉住他的手:“還在生悶氣?”
“沒有。”
嗓音都不對了,還說沒有。
“不要把壞情緒帶到你師父家去,有什麽不高興的就講出來。”
繁星朗朗,六十秒的紅燈不長也不短,方邵揚踩著斑馬線的邊緣側首,目光恨恨。
不知道怎麽搞的,賀嶠打從心底裡嚴肅不起來,伸手掐了下他的臉:“你這是什麽眼神,要吃人了?”
話音未落,手就被人狠狠攥住。方邵揚收緊下頜咬牙切齒地說:“我沒生你氣,我就是氣我自己,我氣我剛才在機場沒發揮好,當時我就應該立馬亮明身份!”
一些無用的抱怨,可是格外動聽,賀嶠笑了笑。
緊扣的雙手隨著說話的節奏蕩來蕩去,兩人拖起行李並肩走向馬路對面。遠遠的,有兩個身影慢悠悠迎面走來,隔著一段距離和藹地朝他們揮手。
“是老孫頭。”剛激動半秒方邵揚就撇嘴,“大冷天的讓他別出來,不聽話就算了怎麽還把師娘也給帶出來了。”
老兩口穿著棉衣,圍著格子圍巾,相互依偎著緩步而行。目光從他們身上收回,賀嶠頭微低,看見自己跟方邵揚十指交纏的手。
“冷嗎?不冷。”
“啊?”聲音不大,方邵揚沒聽清。
賀嶠笑著將手插進他夾克口袋:“我說走快點,傻子。”
第87章 番外2 舊金山之旅(2)
玄關地板上擺放著準備好的情侶拖鞋,客廳、陽台打掃得窗明幾淨,臥室布置得溫馨又暖和。從來都只有老兩口的公寓,因為小輩的到來變得格外熱鬧。
呂清儀笑呵呵地把人往裡引,又是替他們拿外套又是倒水,一刻也閑不下來。
“師娘你坐。”方邵揚把她往沙發上推,“這裡就跟我自己家一樣,我不會跟你們客氣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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