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疼...”
“老余,祝黎川其實特別好,”程琛低著頭,苦澀一笑,用手指細數祝黎川到底哪裡好,“溫柔又體貼,心思細膩,總是照顧他人的感受,只要你需要,他就會出現,像個英雄一樣,幫你擺平所有煩惱事...”說到最後,十根手指已經不夠他用來數數,“我看得出來,其他人也看得出來,很多人都喜歡,愛慕著他。”
“他不缺人喜歡的,就算沒我喜歡他,他還是那個優秀的他,但...如果讓他知道我喜歡他...我就完了...老余,我不能喜歡他的。”
“不是他不好,只是我配不上他...”腦海裡浮現出祝黎川哄他,安慰他的時候,溫柔的表情和眼底的深情,一連串不爭氣的眼淚從紅腫的眼眶中流出來。程琛緊抿著嘴,沒有一點兒哭聲,隻任憑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流,“如果不喜歡他就好了...”
聽程琛徹底說出心裡話後,實打實的直男,余恩,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情緒低落的好友。
“琛兒子,”他無可奈何地拍了拍程琛的肩膀,“不問問怎麽知道呢?萬一人家也喜歡你呢?”
程琛自嘲一笑,“我又不傻,哪會有人真心喜歡我?”
原本就不自信的人,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將負面情緒放大到極限,整個人籠罩在自卑的陰影裡,越來越難受。
在程琛心裡,祝黎川若是天邊那輪皎皎圓月,他便是那愚昧至極的撈月猴。
比起一廂情願去做一場不切實際的美夢,到頭來發現不過是徒勞,倒不如從一開始就認清現實,保持合適的距離,遠遠地欣賞一眼就夠了。
祝黎川的表情漸漸沉重,笑意凝固在嘴角,劍眉緊蹙,不再等待,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終於打完電話了?”余恩早就注意到了門外的動靜,“程琛他喝醉了。”
言下之意,剛剛他們倆聊天的內容純屬醉後閑扯,真假難辨,要是得罪了祝黎川,也不要怪程琛。
從進包間開始,祝黎川的目光就沒從程琛身上挪開過。
相反,程琛毫無精神地聳拉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就自顧自地偷偷抹眼淚,根本沒注意到房間裡多了一個人。
見程琛壓根沒看他,祝黎川的臉色驀然陰沉下去,要不是顧及到外人在,他早就把程琛就地正法,好好拷問一番。
余恩站起身,把程琛往身後藏了藏,“聊聊?”
祝黎川沒回答。
“那我就當你同意了。”余恩倒也不介意,重新斟滿酒杯,又朝祝黎川舉手示意了一下,“喝一杯?”
祝黎川收回視線,婉拒道:“不喝了,等會兒還要開車。”
余恩沒強求,讚同地點了點頭,然後仰起頭幹了杯中的白酒,“你對琛...程琛,怎麽想的?”
祝黎川表現得很冷峻,直接說:“我在追求程琛,只是他還沒看出來。”
余恩沒料想到祝黎川如此坦率,追求兩個字說得毫不猶豫。
他原本以為祝黎川對程琛可能只是有一點兒好感,畢竟兩人在同一個劇組,程琛長得眉清目秀,性格隨和且惹人疼,祝黎川又知道程琛也喜歡同性,難免容易擦出曖昧的火花。
但是短短兩個月就把曖昧的關系上升到了追求的程度,說實話,在余恩看來,未免有點草率,畢竟他是通過十三年抗
戰才把心愛的小仙女娶回家的。
再結合兩人身份的懸殊以及程琛酒後吐露出來的真言,余恩本來挺看好祝黎川這一支績優股,現在又覺得不太靠譜。
祝黎川直勾勾地盯著在余恩身後一言不發的程琛,不清楚他能不能聽進去,“我喜歡程琛很多年了,接這部劇也是為了有機會能更加了解他。”
話都說到這步了,還能有什麽可聊的,余恩擺了擺手,“天色不早了,明天肯定還要早起,把人帶回去吧。”
只要不是程琛一廂情願,無論是誰,余恩都認。
祝黎川從余恩手裡接過癱軟的程琛,說:“謝了。”
不安的小手被一隻乾燥又溫暖的手掌包裹,程琛緩緩抬起頭,快速眨了幾下眼,咧開嘴,“你回來了啊?”
看著兩人相伴離去的背影,余恩又想到了什麽,叫住祝黎川,“剛剛,琛兒子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祝黎川沒回頭,微微點頭,“我正好缺了他的那份喜歡。”
聽到這句話,余恩徹底放下心來,績優股一路高漲,“我還要在重慶待幾天,等程琛酒醒了,你倆都沒事的時候就出來,我帶你們去逛逛。”
“嗯。”祝黎川應下了。
“下次就不喝酒了。”余恩補充道。
祝黎川把程琛安頓在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給他喂了兩口礦泉水,並沒有著急發車。
車內異常安靜,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借著車內昏黃的燈光,祝黎川清楚地看見程琛一雙無處安放的手在使勁扣他剛換的真皮座椅。
“程琛,”祝黎川握住程琛的手,“看著我。”
和程琛一起喝過酒的朋友都知道,喝醉後的程琛像個小老頭一樣,絮絮叨叨,特別喜歡說話。無論是誰,都能說上話,問什麽都會回答,防禦系數幾乎為零。而稍微有點清醒的時候就表現得格外乖巧,視線模糊,雖然暫時分不清和他說話的人是誰,但已經能聽進去別人說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