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切實際的事。
然而顏又只能聽到系統的提示,卻聽不到薑星時的回答。
他仰起頭,看到發亮的燈管吊在天花板上,有片刻的搖晃,薑星時背光站在燈下,顏又看不清他的神情,是或者否,這個人做出了怎樣的決定,都不得而知。
很難有人能看穿薑星時,連顏又也不可以。
薑星時看了一眼窗外:“回去再寫吧,太晚了,別等到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顏又將地理書、資料,以及好幾張沒寫完的試卷都收進書包裡,除了周六日外,他從來沒有帶過這麽多作業回家。
薑星時俯身,拾起一張掉在地上的試卷,把灰塵擦乾淨了,遞給顏又。
班裡只有薑星時一人了。
他關掉燈,鎖好門,拎著書包,沒由來的,也帶上了不在今天學習計劃內的地理資料。
下樓的時候,薑星時看到顏又單肩背著書包,戴著耳機,慢吞吞地往外走。
背影很瘦。
顏又像是對什麽都不太有防備,戴著耳機,與外面的世界隔開了。
薑星時在後面跟著顏又,他也一直沒有發現。
顏又路上不小心絆了一跤,險些跌倒,被迫扶住一旁的樹,然後小聲痛罵不應該出現的石子擋了自己的路。
也許是因為戴著耳機的原因,顏又自認為聲音很小,其實連在後面的薑星時都能聽清他罵了什麽。
薑星時無端地覺得幼稚,也無端地覺得可愛。
更多是覺得顏又好像真的很需要被人照顧。
到了校門前,顏又走向打著雙閃的汽車,薑星時沒有再繼續等那輛汽車啟動,離開,轉身往宿舍走去。
回去的路上,薑星時收到一封郵件。
就像他觀察到的一樣,放下狠話的顏又很不想丟臉,他想在這次考試中獲得好成績。
可地理是顏又最差的一門課。
郵件裡隱晦地提到幾種建議。
薑星時可以自由進出辦公室,老師對他都不設防,可以輕易接觸到打印好的試卷。
或者在考試後,試卷太多,地理老師改不過來,偶爾也會請薑星時幫忙,可以修改某些同學的成績。
那些可以讓顏又在這次考試中取得好成績,也很容易被拆穿的方法。
薑星時幫助顏又取得好成績,就可以提高好感度,這是郵件中的邏輯。
但邏輯是錯的,顏又不是周一清,不是什麽別的同學,如果做了這些,只會得不償失,讓顏又的好感度急劇下降。
薑星時刪掉了這封沒有用的郵件。
他本來可以忽略這件事的,卻忽然想起了顏又臨走前收拾的書。
郵件上的所有建議都是錯的,唯一正確的是前置條件——顏又真的很想考好這次的地理測試。
是很難做到的、事倍功半、得不償失的事。
而薑星時一般只會做力所能及,可以得到回報的那種。
薑星時是這麽想的,回去後還是拿出了計劃外的書和資料。
承諾讓顏又考到理想中的好成績幾乎不太可能,可根據地理老師的習慣,為顏又量身定製一份考試資料卻不算很難。
至少是薑星時可以做到。
顏又的地理真的很差,薑星時都覺得奇怪,所以看過他的試卷。
時間過得不算久,薑星時還能記得清,雖然大多數題都錯得很離譜,但某些還是格外離譜,暴露了顏又完全沒搞懂基礎知識的事實。
十二點是熄燈時間。
舍友們都睡了。
薑星時去了陽台,他借著微弱的手機燈光,整理完了整本書。
作者有話要說:
一些力所能及卻得不償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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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第24章 資料 顏又像是在雨夜時敲門的豌豆公主。
第二天是一個很平常的周二。
按照以往的慣例, 早讀課上,薑星時收完英語報紙,交給第四組的課代表, 然後應該回到座位。
他停在了最後一排的後面, 很隨意地觀察了一小會兒。
顏又看了幾分鍾書,但沒有讀出聲,可能是精力不足的緣故。他明顯很困,腦袋一點一點,止不住地往下垂,然後, 達到某個極限, 從夢中驚醒, 猝然抬起頭, 有點恍惚地看了一圈四周, 又慢慢支起英語書, 擋在面前。
開始上學的第一個星期,顏又光明正大地不遵守紀律,像是還沒明白上學是怎麽回事。而現在已經被周圍同學同化,學會了遮掩。
窗簾是半拉著的, 顏又把腦袋埋在手臂裡, 校服的後領繃得很緊,微微下拉,露出很白的後頸,看起來像是白日做夢的貓。
可能是覺得曬了,又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往別的地方躲了躲。
然而薑星時要做一個叫醒睡著的貓的壞人。
顏又仰起頭, 顯得很茫然, 在幾秒的失神後,看到一旁站著的薑星時。
薑星時瞥了顏又一眼,看到他額頭壓出的紅痕,不緊不慢地說:“早讀就睡。”
被攪擾睡眠的貓可能會伸爪子撓人,顏又則會暴露出平時收斂起的壞脾氣,他抿了抿唇,自暴自棄道:“那你扣分吧。”
薑星時沒有和他一般計較,平靜地敘述:“如果你繼續下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