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住手!”
鄭辰謹聽到這個聲音,然後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腳停下了。
他抬眼,竟然看到了許易揚。鄭辰謹看見許易揚跑過來一把拉開郭訓源。猝不及防的力讓郭訓源往後趔趄了好幾步。
“他你媽誰啊,多管閑事!”郭訓源站起來後直接朝許易揚動手,他一用力,許易揚肩上的小提琴盒就“啪嗒”一聲被摔落在地。
落地的一瞬,琴盒裡傳來一聲被震響的共鳴聲。這聲音被琴盒捂得沉悶,像是琴弦在吃痛地哀嚎。
鄭辰謹的心隨之重重地顫動了一下。一瞬間,他腦中滿是每天晚上許易揚背著小提琴走進房間的樣子,讓他忍不住幻想著許易揚拉起琴來該是多麽優雅。
可是許易揚並沒有管掉在地上的琴,反而厲聲對郭訓源他們呵道:“你打我弟,我不該管?”
我弟,這是許易揚第一次用這個稱謂。鄭辰謹聽到這個稱謂時,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這時,已經長到一米八幾的葉呈也走上前來,說:“幹嘛呢,初中部小屁孩打人一套一套的,跟哥乾一仗?”
郭訓源沒想到鄭辰謹有個高中部的哥哥,這個哥哥還帶來一個高中部的大高個。這樣一看,即使三對三也肯定打不過。
於是郭訓源放了句“你他媽給我等著”的狠話,就帶著另外兩人跑了。
“琴沒事吧?打開看看。”葉呈說。
許易揚只是把琴背起來,並沒有打開檢查。他朝鄭辰謹走去,說:“你先起來。”
許易揚半蹲在鄭辰謹面前,伸手想要拉他。
鄭辰謹看向許易揚,有一盞路燈恰好逆著他的視線打在許易揚身上,恍惚的他還以為這個人在倒映著天上星星的光芒,一種他許久未見的光芒。
他身上有光啊。
第四章
他身上有光啊。
鄭辰謹恍惚了,恍惚到了星光裡。星光,是星星反射的光,是媽媽與他交流的途徑。
媽媽。
鄭辰謹突然意識到他不該這樣,不該對繼母的孩子有一絲一毫的好感。
於是,他甩開許易揚,冷語道:“關你屁事。”
鄭辰謹站起來,手上的擦傷被風吹得隱隱發疼,他咬著牙往前走。他隻身一人,還是選擇走進了黑暗裡,把光拋在身後。
“喂,你的手……”許易揚對漸漸遠去的固執的鄭辰謹無計可施,隻好歎了口氣。
明明決定了要和他冷戰到底,可是見到他受傷,自己還是忍不住想要關心他,畢竟他是哥哥啊。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弟弟?”葉呈走到許易揚身邊說,“看著是挺叛逆的。”
許易揚看著鄭辰謹遠去的背影,胸中有萬語千言卻如鯁在喉。
許易揚以為他的舉動能緩和他們倆之間的關系,或許他還可以和他一起回家,甚至在路上聊聊天,許易揚都已經做好了由他打開話題的準備,但是沒想到卻被直接潑了冷水。
許易揚知道,他們倆冷戰,許麗也是不舒服的,冷戰當然不是長久之計,已經半個多月了,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鄭辰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渾渾噩噩地走出學校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找到自行車的,紅燈變黃、變綠,所有的車子像潮水一般蜂擁上前,人群熙熙攘攘,可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的腦子裡,竟然全是許易揚的身影。
許易揚在同伴間笑成了陽光,許易揚背著小提琴,許易揚抓著郭訓源呵斥,許易揚半蹲在他面前伸出手。
為什麽會有一個人,能夠使得沉穩與陽光並存,能夠做到厲色與溫柔同在?明明還在冷戰,明明自己對他那麽差,他還是來幫自己了。
小提琴盒摔壞了,裡面的琴會壞麽?明天晚上就是高中部的藝術節比賽了吧,會耽誤他的事麽?
煩,真他媽煩!要是鄭成安不再娶,哪會有這些煩惱!
可是,如果鄭成安不再娶,他就不會遇到許易揚。
這麽一想,鄭辰謹的心居然空了。
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我怎麽會對那個女人的兒子有好感?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鄭辰謹打開家門。
“媽,家裡有沒有碘……”許易揚見鄭辰謹回來了,把沒說完的話咽下腹中。
鄭辰謹聞聲看了許易揚一眼,許易揚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後迅速低下頭,壓著聲音跟一臉疑惑的許麗說:“沒事。”
許易揚瞥見鄭辰謹的左手上仍然沒有任何處理過的痕跡。
“怎麽了揚揚?”許麗問。
確定鄭辰謹進了房間後,許易揚問:“家裡有碘伏和棉簽嗎?”
“棉簽有,碘伏沒有。怎麽了?”
“那個……他騎車摔了,有點擦傷。”許易揚一邊搪塞一邊朝家門走去,“那我去樓下藥店買碘伏。”
殊不知,這段對話被躲在房門背後的鄭辰謹全部聽到。
這個許易揚居然還是在關心自己啊,盡管兩人還在因為自己那天罵許麗的髒話而冷戰,盡管自己剛剛在學校對他的出手相救潑冷水,他還是……
好煩……
鄭辰謹走回床邊坐下,他盯著左手的擦傷發呆。他今晚都幹了些什麽?如果他不為了陳霆旭衝動,他也就不會受傷,許易揚的小提琴盒也不會被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