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歧不想在路越凜面前表現得太善解人意,在他看來這好像是一種示弱的表現,於是林方歧道:“你管我的。”
“是不是不想讓我知道你一直輸?”路越凜笑。
林方歧又忍不住翻白眼,路越凜總拿話氣他。
巡看完其他床位,護士回到路越凜這兒,她衝路越凜伸手,林方歧讓了個位,還不知道她要幹嘛,就見護士扯開路越凜的病號服。
林方歧抬了抬眼皮,又低下頭。
拿出體溫計,護士對著光看了看,道:“沒發熱的跡象,弟弟記著,一會兒要輸完了按鈴,我過來拔針。”
弟弟本人抬眼,點了點頭。
護士囑咐好,推著推車走了,臨走前把床簾拉上,內裡的光亮減淡不少。
就在林方歧玩了好幾局,以為路越凜已經睡熟的時候,路越凜的聲音再度傳來。
“晚上你怎麽睡?”
能怎麽睡?林方歧沒應聲,他自覺是沒法睡了。
動了動屁股,他不是沒熬過通宵,但還是第一次在這麽艱難的環境下熬通宵,人能挺住,屁股和腰估計挺不住。
但床位稀缺,更沒有多余的陪護床。
“別管我,睡你的。”林方歧操縱小人狂跳,一路飛奔躲過襲擊。
“要上來嗎?可以分你三分之一。”路越凜說。
三分之一……林方歧手下的小人掉進了熔岩池,嗝屁了。
他惡狠狠地盯著路越凜,這個小床,三分之一都不一定能躺他半邊身子。
“真是辛苦你了,還願意給我挪三分之一。”林方歧不悅地陰陽怪氣。
“叫聲哥,給你二分之一。”路越凜對光線敏感,有光就睡不實,他閉著眼調笑,一股重力卻突然壓在他唇上。
粗糲的質感令他睜開眼,只見林方歧站起身,手掌摁在他唇上,只是觸碰間隔了兩張餐巾紙。
“讓我叫你哥?下輩子吧。”林方歧凶惡道。
第23章 想聽我說什麽
路越凜沒說話,只是笑,他笑起來眼角有細細的紋路,將面目都染得柔和,他挪動身體讓開位置,讓了二分之一。
“我不上。”林方歧說。
“嗯。”路越凜並沒有因此挪回去。
液滴不斷下墜,路越凜的呼吸很均勻,但林方歧能看出他一直沒睡。
混跡網吧的時候,很多人常住網吧,每次開一個整夜的機子,打遊戲看電影看到後半夜睡過去,高中時候林方歧也過了一段時間那種日子,他們住在網吧是因為無處可去,又缺錢,林方歧住那兒完全是作秀,作給林文博看。
在那兒怎麽睡都不舒服,林方歧無聊,就觀察其他人,真睡還是假寐,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尾椎的疼痛迫使林方歧站起來,他悄無聲息走到病房唯一的窗口向外望,天已經黑透了,還沒有星星。
單機遊戲並不能滿足林方歧的娛樂,他挨個玩了兩回就失去興致,困倦席卷上頭,他回到了路越凜病床邊,這回林方歧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一屁股挨上了床沿。
路越凜雖然醒著,但他一句話也沒說,林方歧很滿意。
但凡他這個時候說任何一句話,林方歧都得跟彈簧似的迅速蹦起來。
病床的床墊並不軟和,但也比木板凳好太多,林方歧一坐上去就舒服了。
但他沒想躺著,兩個大男人躺在一個一米五寬的小床上也太奇怪了,所以他只是偏著身子,肩膀倚在床頭。
他在兜裡摸了摸,摸出一個耳機,插進去的時候發現路越凜的手機連接處和自己手機的連接處不同,耳機用不上了。
林方歧登時便有些無語,早知道會這樣,出門就帶藍牙耳機了。
沒有東西可聽,也沒什麽好玩,林方歧就背對著路越凜靠著床欄,他閉著眼試圖老僧坐定般入睡,但苦於艱苦的環境,他沒舒服太久就受不了。
“你知道你現在很不禮貌嗎?”路越凜的聲音從背後傳出時,林方歧已經換了四個姿勢。
“幹嘛?”林方歧扭過頭。
路越凜已經睜開了眼。
他抬手遮住亮光,道:“別拿屁股對著我。”
林方歧:……
“神經。”他的屁股就坐了個床沿,離路越凜十萬八千裡。
路越凜的手蓋在眼瞼上,慢慢說:“躺著吧。”
“你讓我躺就躺?”林方歧不爽道。
“那你坐回去。”路越凜說。
林方歧順勢就躺下了。
他甚至掀開了被子,兩人的身體不可避免地貼在一處,又被林方歧側身避開。
躺下的一瞬間,林方歧又覺得自己被路越凜拿捏了。
但躺著確實舒服,林方歧不願意再折騰了。
床簾隔絕了一切,林方歧很清晰地聽到隔壁床傳來的陣痛的呻吟,路越凜被推進病房後,隔壁床也被推了進來,兩人都是剛手術完,路越凜比隔壁先醒,麻藥失效得早,可林方歧沒聽他嚎過,林方歧覺得他大概是痛的,只是礙於面子,不會在自己面前哼哼。
想了一下也確實如此,林方歧覺得如果被捅的是自己,路越凜看護,他也不會在路越凜面前喊痛。
想想就尷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