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我們劇組在這邊取景拍攝，想請你們幫忙充當一下群眾演員。”

　　楊泳看向燕綏，燕綏也和他對視。

　　泳哥是無所謂的，從前比賽的時候也沒直播出鏡。但燕綏怕麻煩，他入校之後也有被學校抓去拍宣傳片、宣傳冊，如果不是跑得快，今年G大招生視頻裡搞不好就有不少燕綏的鏡頭，他不害怕鏡頭，但有些說不出的抗拒……

　　“你要是不想的話，我們打包東西走吧。”

　　說著，楊泳就要帶燕綏一起離開，但那人攔下了他們：“拜托了，這個點兒我們也不好找群演，幫個忙吧小帥哥！”

　　他這一攔，那頭又背光走來一個大高個兒。

　　對方的聲音低沉，但卻莫名有威懾力：“還沒好?”

　　燕綏抬眼，只看到路燈光暈下一張輪廓分明的側顏。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對方的目光也落在自己的身上，由遠及近，最後竟然帶著一些實質性的重量，沉甸甸地從上往下罩過來……

　　那兩人快速溝通著，只聽著人喊那個高個兒“鍾導”，飛快的語速嘰裡呱啦解釋了一通，光線折過來，顯露出那位鍾導勁瘦高挑的身形，以及清晰更多的面部輪廓。不得不說，他的形象打破了燕綏心目之中對“導演”這個行業的固定印象，原來並不是每個導演都是頭髮花白、胡子拉碴，要麽乾癟瘦削，要麽大腹便便。

　　楊泳見他年紀也不大，友好開口：“哥們兒，我們就擱這吃點東西，你們要群演還是找別人吧，我倆乾不了這個的！”

　　年紀不大的鍾導伸手就上來握手，握了泳哥，又上前一步，握住了燕綏的手。

　　“抱歉，是我們考慮不周……”

　　他遞出一張名片，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和工作，又不忌諱地提到自己正在拍攝的電影，絲毫不提說服二個普通路人做群演的事，而是拐了個彎，說了些有趣但又不要緊的內容，三兩句話套出了泳哥和燕綏二人的志願者“工作”之後，連誇帶讚，提出給二人夜宵買單，又說將來請他們看首映，最後略顯自嘲地加一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這個機會”……

　　楊泳這個人仗義熱血，當即就表示“你一定行”！

　　燕綏在旁邊繼續哼哧哼哧吃東西，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基本確定，自己和泳哥多少還是得給人家友情當個群演。

　　果然，伴隨著一杯冰啤下肚，楊泳一抹嘴，爽快地說道：“鍾導你去安排吧，我和小燕肯定配合！”

　　燕綏啞然失笑：得，他就知道！

　　年輕導演見他一笑，也跟著扯開嘴角，“那你們就吃著，不用刻意做什麽，全當做拍攝工作人員和演員都不存在就行了。”

　　於是，那頭的棚子裡是電影劇組開工，這頭燕綏和楊泳邊吃邊控制住自己打探的目光，壓低聲音聊天，絲毫不需要用力，已經是畫面中的路人——

　　“這人看著不像是騙子，他應該是個正經導演。”

　　燕綏哭笑不得，“你又知道了?”

　　楊泳理所當然地點頭：“我剛剛又仔細想了想，氣場強大、行事自信，還不低聲下氣求人的導演，人家背後應該是不缺錢不缺平台，怪隻怪咱們太善良，哎！熱心助人是好事，算了。”說著，他又自罰了一杯，歎了口氣道，“想當初，泳哥我也差點也被星探撈去當明星呢！還是我爸媽說我這副直腸子應付不來娛樂圈那一套，這才壓著我回來讀書拿文憑。”

　　說著，楊泳又給錫紙包著的小盒打開，兩人瓜分了這一份小排……

　　鍾情的拍攝還算順利，偶爾停手等下燒烤攤的煙。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看向背對自己的那個年輕小子，穿著T恤的背影顯得隨性青春的同時，又在肩胛、背脊那一片拉出一副極其漂亮的線條，腰胯收攏，細韌之中帶著少年人獨有的單薄，後頸白白的一截，在低頭吃東西的時候露出來，又隨著抬頭說話的動作後壓，露出兩隻白呼呼的耳朵和毛絨絨的頭頂。

　　說實在的，鍾情目前尚且還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緒，但他身邊的副導已經起了心思——

　　“這麽好的條件，不拉過來太可惜了吧?”

　　鍾情接過對方遞來的煙，只是夾在指間，漫不經心地回放剛才那一鏡的畫面：

　　男女主角食不知味地面對面坐著，他們的愛意就如同燒烤架上的煙，淡淡的、飄飄的，風一吹就四散開來消失不見，只有加點油、撒點料時火光才會重燃。後排坐著兩個年輕到發梢都溢出荷爾蒙的男孩子，他們說說笑笑、吃吃停停，一桌的排擋小時就能將快樂延續到深夜，映襯著主角走遠的青春，和變得寡淡無味的感情……

　　“哦！筷子掉了！”

　　“沒事，反正也用不著筷子了。”

　　燕綏快速用兩根簽子挑著吃完了最後的素菜，楊泳完成了光盤，兩人磨磨蹭蹭地吃完了，直到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喊“CUT”的動靜，這才打算收拾東西走人。

　　鍾情言出必行給他們倆買了單，又從冰櫃裡拿了飲料和水裝了一袋遞過去。

　　“辛苦了。”

　　楊泳接過，和燕綏打算去對面馬路掃共享單車回去，鍾情又攔了一手，“這麽晚了，這邊也要收工了，你們住哪兒、我送你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