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旻:“要說什麽快點吧,我沒空在這兒陪你敘舊。”
顧星笑起來:“一句話的事,看你願不願意多聽。你爸被查出肺癌,已經晚期了,活不了多少時間,他的遺產有你份,你要不要?”
青年目光垂到柏油馬路上,深灰色,在冬天的寒風中泛出奇異的光。他囁嚅嘴唇,輕聲說:“難道不也是你爸?”
“所以我建議咱們好好談一談,看是你回北京,還是怎麽著。”顧星打開車門,“上車吧,總不能在大馬路邊談這事,顯得太不嚴肅了。”
顧旻站了很久沒動。
靠在車門上的顧星歎了口氣,似是猜到他在想什麽:“小旻,我不缺顧克海那點遺產,他愛死不死,早就與我無關了。但你不一樣,總要為自己的將來多想想,回去北京照顧他晚年,他給你的能夠現在的你少奮鬥十年,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你和弘昌的陸總,早晚要有個了斷吧?”
顧旻驚訝地看向他,顧星又說:“上海灘就這麽大,他們陸家有頭有臉,陸言蹊是老先生的獨子。不必在意我怎麽知道的,不管承不承認,你始終是我弟弟。”
冷風一陣一陣地往衣領裡鑽,顧旻最後說:“好吧,找個地方聊。”
他相信顧星是為了他好。
比起從不把他放在眼裡的顧冕,顧星對他可謂仁至義盡,有一份難得的人情味。最初知道他來上海,顧星專程打電話來問過找不找得到住處,可惜那時候他已經在公寓安頓好了;每年他生日,顧星會給他打一筆錢,發一條微信祝他生日快樂;偶爾約他見面,大部分時間顧旻卻沒空。
她每次都晚來一步,顧旻沒接受過她的同情和幫助。但如果所謂的家裡還有個說得上話的人,除了母親就是顧星了。
離開後一個小時,陸言蹊坐在光華二樓會客廳,他面前的蘇夙吸著奶蓋,語氣含糊地說:“跟個特別漂亮的大姐姐走了,哇,那姐姐是我喜歡的類型。”
旁邊的師弟打趣:“前輩,你不是喜歡清純掛的嗎,剛才接走顧旻師哥的那個姐姐看著可禦了,車也好,不像普通白富美。”
蘇夙不理他,望向陸言蹊,認真地壓低了聲音:“陸總,當然是選擇原諒他。”
陸言蹊:“……”
他頭頂一綠,發現事情並不單純。
作者有話要說:
注:新人影帝=趙荼黎,《青空》的男主(哎我真的好喜歡他哦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顧星對上海的熟悉程度在三十余年的人生裡變得深入骨髓,她熟練地開車拐過大街小巷,最後停在一家咖啡館前。
“我朋友開的店,保密是頂好的,好多明星都愛來這裡喝下午茶。”她摘下墨鏡,和顧旻一前一後地走進去,與熟悉的服務生打了個招呼。
她說的應該屬實,顧旻沒有任何偽裝,這裡的服務生見了他卻如同見到一個普通客人,隻按部就班把他們引到座位上。沒有新奇也沒有激動,更不會竊竊私語。
咖啡館有個院子,撐開深藍色的陽傘,色調與桌椅十分相配。店裡經營英式下午茶,顧星不看菜單徑直點好了東西,把菜單往顧旻面前一送:“想吃什麽自己點。知道你們做藝人的辛苦,這些日子忙什麽?”
顧旻翻了翻菜單,那些琳琅滿目的甜點好像都被包含在顧星剛才說過的裡了:“要出專輯了,最近是辛苦一點——就這些吧,我沒什麽特別愛吃的。”
省去了寒暄的工夫,顧星清楚他不過給自己面子,也懶得打親情牌,從包裡摸出一份文件遞給顧旻:“上周末我去北京看你爸,剛開始化療,但沒什麽用了。這是顧克海初步擬定的遺囑,和他的病危通知書。他說你要是回去盡了孝,他在北京的房產都留給你,還把一半股份變現,也是你的。”
顧旻一愣,張嘴卻是個很奇怪的問題:“他乾嗎對我這麽好?”
這話聽得顧星抿嘴一笑,塗著棕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桌面輕輕地敲:“顧克海重男輕女了一輩子,始終覺得你不聽他的話,可沒放棄過你。另一半股份和南方的投資他留給了顧冕。他小老婆照顧了他後半輩子,得到的也就些珠寶和兩套房。”
顧旻:“那……我寫一個贈與書,房產和存款都給你吧。我不要他的錢。”
顧星來了興趣:“怎麽說?”
“沒盡到義務。”顧旻言簡意賅地說,見顧星不解,又說道,“他和我媽的恩怨在離婚的時候已經了結了,這些年他沒再繼續撫養我,那些錢……我簽光華之後的都沒動,能全部還給他。我不想和他有瓜葛。”
顧星啞然失笑:“你到底是不是你媽的親兒子?回頭問阿姨,她肯定勸你收下。”
他思及剛跟母親說自己跟了陸言蹊時她毫不以為意的語氣,半晌才說:“她怎麽決定是她的事,顧克海留給我,那怎麽處理就由不得他。我不想要,但得給他留個面子,等他過世我全部轉贈給你。你是他女兒,他也虧欠你。”
“他虧欠的人多了去了。”顧星冷哼一聲,說,“我不缺錢,但你缺。還是那句話,想想吧小旻,藝人能做多長久,後半輩子怎麽辦?我托大勸你一句,和陸總的事趁著年輕還是快了斷,找個性格好的,男人女人都行,踏實過日子才更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