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蹊:“我倒不這麽覺得,數字專輯便宜,只要嚴格控制音源,解決盜版問題,數字版肯定好賣多了……你之前那張專輯賣了多少?”
快兩年前的事了,顧旻對這個漠不關心,想不起數量,隻好說:“年初發行的佔了便宜,數量不如蘇夙那年的三輯……你可別提那張了,簡直黑歷史。”
國內唱片一向不如歐美賣得多,白金認證的標準一降再降,蘇夙這種頂級流量幾年來張張精品,口碑爆棚,離拿白金也還差一步。所以顧旻那張流水專輯成績其實還算不錯,比起首專銷量翻了一倍,已經讓很多同期的新人歌手羨慕了。他粉絲裡土豪多,一擲千金砸出這麽個成績。
陸言蹊自己也買了許多,當時陸續送給了公司員工,以至於公司裡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以為老板追星,鬧了好大的笑話。
對這問題他專程了解過,還是不如行內人,陸言蹊聽他口氣悵然,反駁說:“怎麽就黑歷史了,我覺得裡面的歌都好聽。”
“你當然覺得可以。”顧旻說,“否則還不早一腳踹開了?”
陸言蹊把那杯伏特加喝完,轉而將就杯子給顧旻倒了杯水,裡面殘留著淡淡酒香,顧旻不挑了,一飲而盡。他微微仰頭時下頜在燈下顯出冷硬卻優雅的線條,眼中光一閃,之後就望了過來,那畫面像夢中花。
“是真心實意覺得你好,你鬧一輩子脾氣都能忍。”陸言蹊按住他握杯的手。
顧旻不說話,表情卻是柔和的,眼睫忽閃,這時比往日任何一個瞬間都更名正言順的是戀人絮語:“我也很早就喜歡上了,不敢說,怕你嫌棄,有了這句話就挺值得的。”
氣氛頂好,陸言蹊剛要湊上去與他接吻,樓下卻傳來了女孩清脆的聲音:“爸!爸我餓了,我要吃銀耳羹——”
兩人同時笑出來,顧旻直起身:“我去給她弄,你忙你的。”
陸言蹊滿足地靠在桌邊目送他開門答應之遙,搖搖頭,滿足地想所謂齊人之福,所謂現世安穩,找對了人,日子過得再單調都能充滿新鮮感。
陳遇生羨慕他,那時陸言蹊不置可否,如今才發覺自己真是掉進了蜜罐。
翌日顧旻還是去了公司。他之前巡演的藍光碟賣了個不錯的成績,粉絲翹首以盼新專輯,樓陌決定趁熱打鐵,給他錄幾期公司內的日常。
這是光華不成文的傳統之一,每個人都會定期更新一點視頻,沒有活動的時候這也是提高曝光度的一種手段,算不上綜藝,最多就是粉絲看,有些好玩的片段會被營銷號剪輯出來反覆轉載,不少師弟師妹就靠這個擺脫練習生生涯。
顧旻在琴房練習,慕容恆問他點事,他一邊翻譜子一邊答。他的粉絲喜歡死了這種貴公子調調,覺得他又文青又高冷,簡直夢中男神。
拍完一段,顧旻出門就看見蘇夙靠著牆聽歌。蘇夙揚了揚下巴,就算打了個招呼。
蘇夙沒從前幾天的陰影裡走出來,整個人蔫頭耷腦,全無平時的開朗,也沒心情擠對誰了。顧旻擼了把他的頭髮:“你不去錄歌?”
“等師弟用完錄音室。”平時蘇夙在光華說一不二,哪有這種道理,但他今天居然忍了,還忍得平心靜氣沒有一點不滿。
顧旻覺得稀奇:“大度啊,師兄。”
蘇夙拍他腦袋一巴掌:“一直很大度。你看你,從函館回來後就得意洋洋的成天跟隻小孔雀似的招搖過市……怎麽樣,是不是陸總突然變得特溫柔如水了?”
顧旻實話實說:“沒有,還和以前一樣,就是他現在問我的事多一點。”
確實沒有什麽過分甜膩的言辭和表情,哪怕說起陸言蹊的那個“他”都和以前沒區別的平鋪直敘,但蘇夙平白無故有點齁。他妄圖從顧旻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波動,但對方不知是天生還是確實不覺得有什麽,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
“算了,”蘇夙敗下陣來,“你覺得好就行——臥槽!”
最後一聲莫名其妙,可顧旻一抬頭就知道了問題所在:
走廊兩端分別琴房和練舞室,中間樓梯口挨著電梯間。樓層本就人來人往,這個時間段沒人訓練卻還不到飯點,於是穿梭其中的人更多些。剛和助理路過的就是尹白岺,蘇夙看見他就條件反射地炸毛。
尹白岺最近事業開始回升,接了一個熱門綜藝第二季的主持,高層還打算把他塞進一個電影劇組。顧旻聽蘇夙說了一耳朵八卦,最後被他恨鐵不成鋼地數落:“你看你,跟陸總都在一起了,還是成天隻想著專輯!”
“不怪他,我自己乾不來別的。”顧旻說,余光卻打量等電梯的尹白岺。
照理說春風得意馬蹄疾,縱使不至於一日看盡長安花,按尹白岺的性子也會翹起狐狸尾巴不拿正眼看人,可他等電梯時靠在牆上玩手機,目光竟然有點呆滯。
顧旻一推蘇夙:“他怎麽了?狀態還不如以前。”
蘇夙沒好氣:“我哪兒知道啊!人家現在有高層護著,少來打聽!”
這話音量太大惹來一堆人側目,其他名不見經傳的練習生惹不起蘇夙,紛紛作“我有點瞎沒聽清”狀,惟獨尹白岺朝他們望來,旋即皺眉,大踏步停在了蘇夙面前。兩人都不好善罷甘休,顧旻把蘇夙往自己背後拉,怕他主動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