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逾白被嗆了一下,“這麽嚴重了?”
“夜裡老失眠。”顧隨不好意思地笑笑,給李逾白看黑眼圈,在他的吃驚裡解釋,“每天翻來翻去的,逐流哥也沒法睡,本來早就打算去做定期谘詢,這不是最近忙嗎……白哥,看你臉色差,自己多注意哦。”
旁邊專心致志和一盤蘿卜乾對望的賀濂抬眼望向李逾白,他托著下巴,安靜地笑:“你先操心自己吧,我就是偶爾做噩夢。”
顧隨說行,三兩口把剩的粥喝了,幫著江逐流收拾碗筷。
最開始商量好大家輪流做飯和收拾房間,後來不知怎麽的,廚房被江逐流承包,而保潔也沒時間做,黃小果就給他們請了個阿姨,每三天來打掃一次。
李逾白往沙發上一坐,正想看眼網友對他們昨天的首唱會有什麽評價,沙發另一端沉下,他不自覺也跟著抖了抖。
望過去,是裴勉,李逾白沒來由地一陣失落:“怎麽是你啊?”
“喔,這就開始嫌棄我啦!”裴勉笑著,遞給他一盒牛奶,李逾白接了,他才說,“你是不是和小濂吵架?”
李逾白無語:“我是那麽無聊的人嗎?”
裴勉斜著眼睛看他:“最好不是哦。昨晚他大半夜還在外面打遊戲不睡覺,你最後一個睡,還以為你惹了他不高興。”
李逾白壓著惱怒脫口而出:“我惹他?我敢嗎?”
“你看,這不就是。”裴勉咬著吸管,說得優哉遊哉,“如果吵架了,就好好地想辦法解決,你比賀濂要大兩歲嘛。不要求你們快一點和好,至少不要影響該有的工作。如果不是,那更好啦,免得隊長替你們傳話。”
“沒人要你當傳聲筒。”他粗聲粗氣地說。
裴勉仍然彎著眼睛,沒有生氣的意思:“我也不想啊,還有自己的事要忙。雖然現在走上正軌,有的事還是謹慎一點……”
李逾白把牛奶重重地放在桌上。
裴勉望著他,片刻的沉默後笑出了聲:“阿白,你看看你。”
“你也別以為自己有多了解我。”李逾白說,站起身,手抄在褲兜裡,一言不發地走上樓梯。他腳步很重,客廳空曠,聽起來像經過了嚴重的爭執。
但最讓李逾白窩火的是,裴勉壓根沒說什麽。
而他不敢相信自己會因為這個失控。
裴勉坐在原地,等臥室方向傳來響亮的關門聲,才事不關己地看向一直坐在陽台上聽完了這場對話的賀濂:“他說‘也’哦。”
“謝謝隊長。”賀濂客氣地笑。
“我呢,也不是每次都想當和事老。”杜甫挨著他腳邊蹭了蹭又往樓上跑,裴勉的目光一路追隨大黑貓到了樓梯盡頭,才收回來重新看賀濂,“但現在突然可以大部分地肯定,你來這邊,確實為了阿白對吧?”
賀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裴勉低頭削一個橙子:“從進了這個團開始,你對他就非常關注。柬埔寨最後一天晚上,你們兩個在海灘聊天,你的眼神從鏡頭裡看得很清楚——我是談過戀愛的人,小濂不要當隊長那麽好騙哦。”
賀濂:“……其實沒有。”
裴勉切開橙子,果汁濺到他的袖口:“就我們兩個人在,少撒謊啦。”
賀濂看一眼躲在樓梯口的杜甫,按了好一會兒手機。甚至裴勉都沒有盯著他,卻有了種什麽都被他知道的感覺。
他拖著小板凳一路從陽台回到客廳,坐在裴勉旁邊。對方遞過來一瓣橙子,賀濂接了,另一隻手揉揉眼睛:“但是別人都說偶像戀愛要被浸豬籠,我怎麽敢!”
“那我早就被淹死了。”裴勉拿水果刀指著他,“意思是認了?”
“我……我確實對白哥有點感覺,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裴勉安靜地看著他,一瓣一瓣地吃橙子。賀濂咬了口,被酸得五官都皺起來,含糊地說:“反正我不是暗戀他……我……憧憬……”
“和暗戀沒什麽區別。”裴勉無所謂地拿水果刀在削下來的橙子皮上劃十字,“昨天上台前你親了他一下,然後你們兩個就不說話了。他solo結束那裡,我看到你想去拉他又沒動,你怕他生氣嘍?”
“什——你看到了!?”
“對呀,懶得戳穿你們而已。”裴勉擦乾淨手,“誰知道居然就開始冷戰。沒用呀,小濂,這會兒還沒追到。”
賀濂紅著耳朵:“我不是打算要追他才進FALL的——”
“好的好的,知道啦,所以你快點想辦法和好,不然阿白就像個定時炸/彈。”裴勉站起身,滑稽地朝他一鞠躬,“作為隊長,求你了。”
接著賀濂來不及表示什麽,裴勉打著哈欠說要睡回籠覺,三兩步躥進自己的臥室,“嘭”地關上了門。
他一個人被留在空蕩蕩的客廳。
賀濂抬起腳,整個人躺到了長沙發上,像李逾白以前最喜歡的姿勢。用一個靠枕墊高了後頸,他仰著頭盯了一會兒主燈的邊界,想起凌晨時朋友說的話——他很久沒有用那麽冷的語氣和別人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