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逾白最後一個洗澡,他擦著頭髮走出來,停在原地。
拖鞋帶出一串水漬,李逾白看向坐在小客廳裡沙發上打遊戲的賀濂,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問他一句怎麽還不睡。他的停頓在片刻後沒有得到注意,李逾白想了想索性跨過賀濂,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走。
門推開的那一刻,杜甫快樂地從樓梯一路滾上來,喵喵叫著要和他同床共枕。
“去!”李逾白低著頭,伸出腳輕輕踢杜甫的肥臉,“自己睡,要學會獨立,多大一個貓了還成天纏著你爹……”
杜甫委屈地縮到賀濂腳下,爪子踩過他赤裸的腳背,終於引起了對方注意。
李逾白在一瞬間有了逃走的念頭,但賀濂已經抬起眼睛。
他抓著毛巾的手指緊了緊:“你還沒去睡覺?”說完感覺是句廢話,更加顯得剛才對賀濂的無視那麽清晰。
好在賀濂沒什麽表示,從沙發墊上站起身按住後頸活動了一下:“啊,這就去睡了。剛才朋友喊王者峽谷速來,就陪他們玩了兩把。”
很少聽他提起朋友,換作以往李逾白也許會問幾句,可他這天實在沒有心情。他潦草地點了下頭,目送杜甫意興闌珊地躥進賀濂坐過的沙發墊子,把自己盤成一團貓餅,手重又按上門鎖:“那我去睡了,你早點休息——”
“白哥。”賀濂每次喊他都很篤定,尾音輕飄飄的,像在撩人。
李逾白轉過頭。
賀濂望著他,還是那種直勾勾的、像要灼燒一般的眼神,讓他錯覺能衝破任何障礙,越過千重山萬重水地和自己相遇。
太熾烈了,沒有人可以直接承受這樣的感情。
“等了一晚上,想你可能會有話對我說,”賀濂輕聲說,“白哥,是不是只要我不找你,你永遠不會主動跟我說話?”
“你想多了。”李逾白說,扭過頭打開了臥室的門。
他盡量體面地關上門,想象自己的背影應該不至於太過狼狽。李逾白沒有直接走開,他靠著門站了會兒,聽見外面還有賀濂的聲音。
人都走了跟誰說話呢?
不會跟貓吧?
就看一眼。
門開了一條縫,李逾白沒出去,聽見賀濂那邊遊戲音效開得很大。是在打遊戲語音,他心裡有了判斷,頓時不感興趣。正要把門重新掩上,李逾白稍一分神,忽然耳內聽見了另一個男聲,他猛地直覺沒在聊遊戲。
隻稍一停頓,他聽見那個陌生的聲音被蓋在了音效後面,很模糊地說了什麽,而賀濂有點不耐煩:“叫你去查你就查,怎麽,使喚不動你了?”
男聲笑起來,又說著話像安慰賀濂,卻火上澆油。
“賀少今天心情不好,再說幾句下次回北京我找人把你廢了。乖,叫你辦事就去,別墨跡,躲著點兒我老子。”賀濂說著,臉上還掛著笑,語氣卻已經冷了。
李逾白掩上門。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賀濂。
或者說平時在他面前撒嬌賣萌乖巧聽話的賀濂,才是別人沒見過的麽?
第27章 一杯霸氣山竹
通常男生之間吵架或冷戰都不會過夜,當李逾白一直坐到早餐桌邊都沒聽見賀濂和他說話時,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賀濂,總黏著他的那個,突然把他當空氣了。
李逾白也很委屈。
莫名其妙被賀濂親了一下,就算能解釋為“鬧著玩”和“不小心碰到了”,也可以平靜接受這樣的答覆,他的性格決定了無論如何李逾白不可能主動嬉皮笑臉地湊過去,問賀濂為什麽一時興起。
李逾白不甘地承認,他的確因為這個心亂了。
而現在,李逾白坐在餐桌邊,余光瞟過坐到他對角線的賀濂,被春光籠罩。他穿黑T恤黑色運動褲,頭髮軟軟地垂著,像個年輕的高中生,正在因長期睡眠不足而犯困,拿筷子有節奏地戳碗底。
他在心裡做情景假設,估計自己比較接受哪一種解釋。
“我是逗你玩兒呢”或者“鬧你一下怕你太緊張”,還是“沒別的意思,我們首都人民表示熱愛是這樣”,都不令他滿意。
那麽他對賀濂就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動心過嗎?
李逾白筷子一滑,差點掉地上。
八卦小組振聾發聵的帖子猶在耳畔:偶像談戀愛是要被殺頭的!
“白哥,你今天一直不說話,在想什麽啊?”顧隨在桌子下碰碰李逾白的膝蓋,捧著碗小口喝粥時抽空問他。
“有點沒睡好。”李逾白扯謊時眼皮都不眨一下。
顧隨建議:“那你吃完早餐再去睡睡,反正早上沒事。”
李逾白愣了,才想起來他今天放假。
前些日子訓練強度太高,又完成了首唱會,陳戈體諒他們,索性放半天假,等下午之後才去公司聽新曲的demo。李逾白習慣了每天從早練到挽,突然放假,再加上他和賀濂尷尬的氛圍,頓時不知所措。
或者跟大部隊走?不失為一個辦法。
惹不起賀少,他躲得起。
於是李逾白問顧隨:“你們有什麽安排嗎?”
他沒說話,江逐流在旁邊說:“我打算陪小隨去看一下心理醫生。最近聯系了個專業的谘詢師,看他是不是需要開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