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夏城生活了好多年,在這間房裡度過了他的小學、初中、高中。
最開始的兩年生活有多美好平靜,現在的戚白就有多厭惡這個家。
要不是……他不會踏入這個連空氣都令人作嘔的房子。
戚白一覺睡到天明,再開門時走廊的雜物垃圾都被清走了,門邊用托盤放著盒牛奶一塊麵包。
一眼掃過,戚白抬腳下樓。
客廳內,戚瑞山見戚白又要出門,問:“才回來你又要死哪兒去?”
戚白面無表情回:“死你看不見的地方。”
戚瑞山聞言登時氣不打一處來:“臭小子,你是要氣死我嗎?”
薄英英端著早餐從廚房出來,幫腔:“後天就是你奶奶的冥壽,這兩天陸陸續續有親戚上門,小白你現在出去做什麽?”
回答薄英英的,是‘砰’的一聲關門響,窗戶都跟著晃了晃。
薄英英:“……”
戚瑞山又在罵什麽,說自己遲早要被自己兒子氣死,戚白唇角一勾,並不放在心上。
要是可以,他也很樂意在奶奶冥壽時把親爹也送走。
出了小區後,戚白徑直打車去了一家桌球館,他一進門,門邊感應到有顧客上門的玩偶雙眼閃了閃紅光:
“歡迎光臨,我親愛的上帝~”
“……”戚白忍不住吐槽:“什麽傻逼詞?”
櫃台前拿著計算器算帳的桌球館老板一聽這話,瞬間不樂意了,他這是充分發揮‘顧客就是上帝’的微笑服務宗旨!
哪兒傻逼了?
老板不滿抬頭,看見自己這位上帝後一愣:
“戚白?”
戚白抬手衝他揮了揮,隨後對著不斷喊著歡迎上帝光臨的玩偶彈了一下,一臉嫌棄:
“陳少角你什麽審美?這玩意兒醜死了。”
戚白嫌棄得很明顯:“有醜又吵,沒上帝投訴它擾民嗎?”
陳少角額頭一跳:“……沒上帝會一直站在門口。”
戚白單手插兜慢悠悠進店,陳少角放下手裡的計算器,一臉稀奇:
“稀客啊,白爺您這是終於舍得從南楓市回來看看了?”
陳少角和戚白是初高中同學,兩人關系很好,不過和戚白不同,陳少角高中畢業後就沒再繼續念書,打工攢到錢後開了這家桌球館,如今已是小陳老板。
陳少角看著戚白的頭髮,嘖嘖出聲:
“咱們班那些女同學看你現在這模樣不得瘋?南楓市的水就這麽養人嗎?”
戚白睨他一眼:“少貧。”
陳少角收斂了臉上玩鬧的笑,給他倒杯水:“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戚白:“昨晚。”
陳少角:“在家住的?”
戚白瞧他:“不然?”
陳少角:“你爸看你這頭髮沒瘋?”
戚白笑:“那不正好?”
“……”陳少角不太笑得出來,他小心覦著戚白的表情,問:“是為你奶奶冥壽的事回來的?”
戚白懶洋洋的‘嗯’了一聲。
陳少角心道果然:“去年你奶奶的事……你沒趕得及回來,我就猜到你今年要回來。”
戚白奶奶去年秋天因病去世,也許是不想耽擱戚白學業,或是其他原因,總之等戚白得到消息時,他奶奶都已經發喪了。
從小到大,從一而終對戚白好的人,奶奶算一個。
事後戚白難得主動打電話給戚瑞山,憤怒質問對方為什麽這麽大的事不早告訴他。
結果戚瑞山說他幾年不回來,還以為戚白早把這個家忘了。
又說就戚白那狗脾氣,回來說不定又要鬧,會擾了靈堂清靜,所以乾脆不告訴他。
不管哪個理由,在戚白聽來都一樣可笑。
戚白看陳少角,一臉費解:“好好的人被他氣得一病不起,他到底是怎麽做到臉皮如此之厚的?”
這話陳少角沒法接。
他知道戚白心中有怨有怒,也清楚其中緣由,戚白家的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所以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
言語太過蒼白,不管是勸慰還是附和幫著罵戚瑞山,都不能消解戚白心中的怨恨憎惡。
好在戚白很快從情緒抽身,被陳少角拉著去打台球。
兩個人沒勁,陳少角說有幾個同學如今也在夏城發展,要不要叫上哥幾個一起,晚上聚聚喝兩口。
戚白的確好久沒回來,點頭同意了。
陳少角便在群裡吆喝了一聲,沉寂許久、只有逢年過節熱鬧些的同學群立馬活了過來,好幾個都說要來。
還有人心動,可惜身在外地沒法道現場,只能雲聚會。
***
戚白在外瘋玩一整天,戚瑞山打來的電話他不接也不掛,就任由它響到自動掛斷,末了還嫌不夠,戚白還在朋友圈發了幾張照片。
有他抽煙的,有他玩桌球的,還有他和老同學吃吃喝喝的。
這幾年第一次,戚白把戚瑞山從朋友圈的分組屏蔽名單中放出來。
想到戚瑞山看見朋友圈氣急敗壞的模樣,戚白心情頗好的吹了聲口哨,回家時步伐都要輕快許多。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欣賞到戚瑞山面目鐵青的表情。
還沒走到家,戚白先接到了薑意的電話,對方問他什麽時候回的國。
薑總痛心疾首:“竟然瞞著我偷偷回來,兒砸,爸爸對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