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麻得要命。
他形容不出那種妙不可言的感覺,靈光一閃想到自己之前愛吃的糖,挑起眼尾說:“比那甜橙味的棒棒糖還甜。”
陳樹木嘖嘖稱奇,一臉得意道:“怎麽著我也算你的愛情導師了,對吧?”
陳樹木說得沒錯。
當初正是因為陳樹木對小眾愛情的鼓勵,和那一番不偏不頗的話語,給了江裡信心,他才勇敢地向盛千陵表白的。
江裡不抹殺他的功勞,點點頭。
陳樹木見時機已到,馬上說出自己的真實意圖:“彭微微說想感謝你撮合她和徐知雨,要在星期五請你吃飯。我們一起去吧。”
江裡回想了一下上次自己去KTV當炮灰的事兒,不情願地說:“誰他媽撮合他們了,不去。”
陳樹木又說:“要不是我,你連同性可以戀愛都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江裡好奇反問:“這和彭微微請吃飯有什麽關系?”
陳樹木臉上的笑容放大,賊笑道:“彭微微也叫了徐小戀。”
江裡:“……”
他算是明白陳樹木這孫子一步步套他的話是什麽目的了。
星期五是6月6號。
因為高三年級要高考,二十九中也是一個考點,所以高一高二年級在6號到8號放假,給高三生騰位置。
陳樹木一連磨了江裡三天,江裡都不肯松口,仍然是一放學就去時光台球打球。
到了6月6號那天,陳樹木只差堵著江裡發毒誓,把胸脯拍得啪啪作響,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拜托他幫自己追女生。
江裡被纏得沒脾氣,確實又是因為自己,陳樹木的情感之路才這麽坎坷,隻好無奈答應。
當天下午,江裡和盛千陵一起練完球,放下球杆時才說:“陵哥,我一會兒得去和同學他們吃個晚飯。”
盛千陵有點驚訝,因為江裡挑食挑得石破天驚,極少有主動願意出去聚餐的時候。
但他很樂意看江裡與同學們來往,所以點點頭,問:“吃完還回來繼續練球麽。”
江裡說:“那肯定要回來的。”
“好。”
江裡從樂福廣場出來,和從江漢路過來的陳樹木去利濟南路匯合。
陳樹木看起來刻意打扮過,花T恤配淺灰褲子,還特地做了髮型。
只可惜武漢的六月過於炎熱,他才從公交上下來不久,滿頭的汗就摧毀了Tony老師的心血。
江裡看著他同桌一副孔雀求偶的騷氣樣子,點評道:“很帥。”
陳樹木頓時開心,不住地借用商鋪門口可以反光的玻璃當鏡子,一路自我感覺良好。
兩人進了利濟南路深處。
這條街算是漢正街的入口,商鋪眾多,行人熙攘。
小汽車與麵包車擠作一團,幾個司機加塞超車,把車子開得飛快,又在綠燈變紅時降下車窗相互破口大罵。
幾個戴著布帽子的婦女拖著小拖車,將一包包貨物送到附近的麵包車上,數一數工錢,黝黑的臉上浮現滿足的笑意,全然不顧臉頰上滾滾落下的汗珠。
江裡朝他們瞥去一眼,神色淡淡地收回目光。
他有點熱,拿手掌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才這麽短短的幾百米距離,他的臉就被太陽曬得發紅,平日就薄潤的唇顯得更豔。
這種天氣出來聚餐,他真是瘋了。
江裡和陳樹木一起走進肖記公安牛肉魚雜館。
彭微微他們都已經到了,就坐在玻璃門包間裡。這個包間臨街,整面都是玻璃牆,坐在裡面,能將外面的喧鬧街道盡收眼底。
裡邊兒開了空調,涼氣一絲絲從出風口飄出,緩解了江裡的燥熱。
他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也不願意和一桌人寒暄,只在彭微微問他喝什麽時,要了瓶美年達冰汽水。
陳樹木很快和同桌的幾個女生聊到一起,時不時和徐小戀搭訕幾句。
江裡聽著其他人點菜,什麽涼拌苦瓜,什麽糖醋裡脊,什麽拔絲蘋果,聽得直皺眉。
他拿出手機給盛千陵發消息:“陵哥,你在吃什麽好吃的。”
盛千陵很快回過來一張照片。
是幾樣簡單的小炒外賣,配著冰水。看背景應該就是在時光台球的休息區小圓桌上。
江裡手指撫摸過盛千陵的頭像,嘴角噙著一點兒笑意,說:“看起來就很好吃。”
盛千陵回復他:“嗯。”
江裡心裡的話轉了個彎,不忘話中有話調戲道:“那你給我吃麽。”
盛千陵沒回了。
沒回就是懂了他的邪惡意思。
江裡看著手機聊天對話框,臉上的表情松了幾分,心情好歹不像剛進來時那麽燥熱不爽了。
他看了一遍聊天記錄,右手手肘撐在椅背上,漫不經心朝玻璃牆外掃了幾眼。
此時夕陽正在緩慢墜下。
樓宇遮擋,看不見落日,但能瞥見天際半片張揚的橘紅。天空是漸變的油彩,深藍至淺藍,淺藍至青黛,無言俯視地面。
利濟南路被車擠得水泄不通,從各地來的進貨老板們穿行其中,焦躁地等著交通疏通。
一些挑著貨物的「扁擔」從人縫裡艱難穿行,一分鍾都不敢怠慢,加快腳程去尋找他們的目標車輛。
江裡還在回味剛才和盛千陵的對話,視線隨意向外掃過去,目光忽然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