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還想去影視城跑龍套,但薛文松不同意,理由是他已經拍過有名有姓的角色,再去跑龍套就是事業上的退步,他說不過,也只能眼巴巴地乾等著招演員的機會。
薛文松似乎比之前更加忙了,有時甚至晚上十一二點才會回家。林路總在班群裡看到班上的同學抱怨實習的公司有多麽不人道,做社畜有多麽辛苦,但他下意識地覺得,公司的老板才是最辛苦的。
這周二上完課後林路和張一航一起去食堂吃午飯,張一航才被老唐罵了一頓,就連平時愛吃的粉蒸肉也沒能治愈他。
“我說,老唐就知道說改改改,又不告訴我怎麽改,我難道有讀心術嗎我。”張一航抱怨道。
“如果老唐什麽都告訴你,那就成他寫的論文了。”林路心想,他家那尊大神也沒說手把手教他寫論文。
“嘿——你這個小叛徒,我之前就想問了,你論文怎麽交得那麽快?”
“我就是……找了幾本有用的書看。”林路含糊道。
“你怎麽知道該看什麽書,老唐專門給你指導過了?”
“沒,反正就運氣好找到了。”
林路突然想到薛文松曾說過他運氣好,現在想來,還真是。他忍不住嘴角上揚,連眼角都溢出了笑意。
“瞧你嘚瑟的。”張一航吐槽了一句,“你的初稿老唐沒說什麽?”
“他也讓我改幾個地方。”
然而實際上,當時兩人的對話是——
唐毅:“你在先行研究裡提到的理論太深了,本科論文就這麽幾千字根本闡述不清楚,你還是別整那麽些高大上的東西,這樣保險。”
林路:“可是薛文松說可以這麽寫。”
唐毅:“……”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
林路:“他還說如果你有問題,可以直接去找他。”
唐毅:“打擾了,告辭。”
一想到這事,林路就覺得好笑。他的論文寫到現在其實已經超過一萬字了,但薛文松還在讓他繼續補充內容。原本寫畢業論文對他來說是極其痛苦的一件事,但現在只要能從薛文松的嘴裡聽到一句“不錯”,他就覺得其實也沒那麽煎熬。
“誒對了,”張一航的話打斷了林路的思緒,“你看到老唐轉發到朋友圈的消息了嗎?”
“怎麽了?”林路下意識地拿起手機,打開微信。
與此同時,他聽到張一航說道:“薛神的新公司拿下政府項目了。”
林路手一抖,連忙點開了老唐的朋友圈。
最近的那條內容轉發自某大型門戶網站,標題只有八個字:不滅傳奇,遒文勁松。
林路抿緊了嘴唇,抑製住內心的激動迅速把新聞內容給看完了。這條新聞隻簡單交代了一下投標結果,然後重點回顧了一下薛文松與未來智慧的“恩怨情仇”,新聞裡不止一次強調,在投標結果出來不到十分鍾,未來智慧的股價就下跌了10%。
張一航看著林路抱著手機的樣子,奇怪地問道:“你幹嘛啊,笑那麽詭異。”
“我哪有?”林路只是單純的高興,又不想被看出來,所以表情才有些不自然。
張一航並未在意:“薛神還真是厲害啊,沉寂了小半年,一來就搞個大的。那成語叫什麽來著,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他當然厲害……”林路埋著腦袋吃菜,突然想到了什麽,給薛文松發了條微信:晚上回來吃飯嗎?
薛文松很快回復:晚上有應酬。
林路撇了撇嘴,高興的心情瞬間消失了一大半。
*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林路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待在家裡。
薛文松不在家的時候,他就窩在沙發上寫寫論文、看看劇,如果薛文松回來得晚,他就在客廳裡留一盞小燈,自己先上床睡去。
然而今天比較特殊,他無比希望薛文松早點回家,想為他祝賀,想分享他的喜悅。
不知不覺中指針已經滑過了十一點,林路抱著抱枕窩在沙發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當中,他聽到了密碼鎖被人開啟的聲音。腦子裡的睡意頓時不翼而飛,他連忙扔下抱枕,小跑到門邊,抬起腦袋對邁進門的男人說:“你回來啦。”
薛文松一怔,隨即笑道:“還沒睡?”
“嗯。”林路主動接過薛文松手裡的西裝外套掛在掛衣架上,“我在等你。”
林路穿著長袖長褲的棉質睡衣,身上散發著好聞的沐浴露清香。客廳裡的燈光很暖,但不夠亮,落地窗外的月光直直地灑在林路的身上,照得他那雙眸子在微暗中閃閃發光。
勞碌了一天的身體在這一刻得到徹底放松,薛文松大約猜到了林路為什麽等他,但還是揉了揉他的腦袋,故意問道:“等我做什麽?”
還未等林路回答,他便走到沙發邊坐下,然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過來。”
林路聽話地挨著薛文松坐下:“我看到新聞了。”
林路的語氣很輕快,就像在林間跳躍的小鹿一般,任誰也看得出他心情不錯。
薛文松勾了勾嘴角:“然後呢?”
“恭喜你。”林路興衝衝地說,“我就知道你一定沒問題。”
“是嗎。”薛文松輕笑出聲,“之前還說我如果做不出來就會對我失望。”
“我那是……那是為了鼓勵你。”林路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