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所有人做完後,陸朝空對紀拾煙道:“你先吧。”
紀拾煙應聲,坐下來,挽起袖子。
護士小姐姐給他擦碘伏的時候,他就一直仰著臉看陸朝空。
陸朝空還記得小時候的紀拾煙,因為眼睛看不清東西,每次被扎針時對那種未知的恐慌是最害怕的,都要他陪在身邊。
陸朝空俯身,手撫在了紀拾煙頸後:“害怕嗎?”
紀拾煙搖頭。
以前他是害怕的,但是被治好了眼疾,能看見針扎進皮膚,再之後因為忤逆池眠還被他電,對這種微乎其微的疼痛就一點也不在意了。
不過陸朝空的手還是沒有移開,一直等到紀拾煙的血抽完,護士給按上了棉球才松開。
紀拾煙給陸朝空讓位。
“誒。”
剛離開的唐平突然拐了回來——秉承著不做白不做的價值觀,他也跟著一起體檢了。
唐平在拐角那裡喊:“陸朝空有些暈血,時言你看著點。”
陸朝空蹙了下眉:“不用。”
紀拾煙愣了一下。
護士溫柔道:“暈血啊,你別過臉不要看,我輕一點。”
陸朝空還沒有說話,紀拾煙卻忽然捂上了他的眼睛。
——男生的左胳膊還沒有完全止血,但他沒有用手去按,而是把小臂折起夾著棉球。
因為他右手正認真地、溫柔地撫過陸朝空的眼。
“別看,”
紀拾煙清澈乖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別去想,陸朝空,不要怕。”
陸朝空微怔。
紀拾煙的手指很細很長,但手很小,十分努力也捂不全陸朝空的眼,還是有光順著指縫灑進了陸朝空的眸底。
都說眼瞼處最薄、肌膚最敏感,那溫熱觸感覆在眼上,順著血流直淌進心底。
紀拾煙應當是彎了腰、下巴就搭在自己肩上,陸朝空都能聽到後者微弱的呼吸。
他半晌沒有說出話。
片刻,護士小姐姐開口:“抽好了。”
紀拾煙松開了捂著陸朝空眼的手,轉而去幫他按棉球:“好啦陸朝空。”
陸朝空看著紀拾煙,男生澄澈的笑就像小太陽般,無意識卻濃烈地溫暖著心。
——他的煙煙一直都是這樣,哪怕自己受了委屈與傷害,卻從未想過去報復,而是永遠以善良和真誠去面對這個世界,悲憫為懷。
陸朝空笑了一下,沒有阻止紀拾煙幫他按棉球。
旁邊有護士引導:“這邊有測身高體重和血壓的,現在沒人,要先去嗎?”
紀拾煙:“好啊。”
陸朝空還是讓他先,紀拾煙站上體重身高儀器。
機器“滴”了一聲,陸朝空看去,身高174cm,體重49kg。
“我……”
紀拾煙愣了下,抓過陸朝空的衣袖,小聲:“這個會不會壞了……”
旁邊負責登記的護士笑:“不會的弟弟,我們每天都有校準,你不信讓旁邊那位帥哥上來試一下。”
紀拾煙的目光落在陸朝空身上。
他默默往過挪了一步,眼睛在陸朝空和儀器顯示器上來回轉。
陸朝空站了上去。
190cm,70kg。
“他……他不止1米9……”
紀拾煙還在做最後鬥爭,越說自己聲音越低:“你這個把人測矮了……”
護士小姐姐也忍不住笑了:“沒有的。放心,你才18歲,還會長的。”
“已經不長了……”
紀拾煙癟著嘴,把體檢單子遞給了護士讓她登記,蔫蔫的:“好吧。謝謝啦。”
“沒事。”
護士邊寫邊道:“右袖子挽上去,右臂伸進來要測一下血壓。”
紀拾煙伸了進去。
“有些低血壓,可能和沒吃早飯有關,但你太瘦了,營養不良。”
護士道:“沒什麽大礙,回去多養養。”
紀拾煙乖乖點頭。
“餓了麽?”
陸朝空問:“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紀拾煙摸了下肚子:“我都可以。”
陸朝空把他的碎發別到耳後:“那先吃點吧。”
飯後做了幾個項目,陸朝空在門外等紀拾煙時,電話突然響了。
還是昨天的事。
他給旁邊的護士說了聲,就去一邊接了電話。
紀拾煙做完B超出來時,沒看見陸朝空。
護士小姐姐道:“和你一起的帥哥去打電話了,他讓你先做不用等他。”
紀拾煙點了點頭:“那下一個去哪裡?”
“心電圖做了嗎?就在隔壁。”
紀拾煙:“沒有。”
“那來這裡吧。”
護士接過他的單子,笑著問了句:“那個帥哥是你哥哥嗎?對你好照顧啊。”
紀拾煙:“不是,我們是隊友。”
護士愣了一下:“隊友啊,是足球籃球隊嗎?”
紀拾煙搖了搖頭:“打電競的。”
“明白了。”
護士小姐姐笑了笑:“這邊請進。”
紀拾煙道了聲謝,走進去把單子遞給了裡面的醫生。
“袖子和褲腿都挽一下,然後躺在床上就好。”
紀拾煙應聲。
床上有一些鐵片和像是夾子的儀器,紀拾煙問:“這是什麽啊?”
“導聯。”
醫生邊調設備邊道:“心電很微弱,這些是幫助感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