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眠不敢再看下去他的眼神,那會讓自己噩夢般重複在腦海、痛徹心扉又刻骨銘心的情緒。
他指尖顫抖著扣好皮帶,脫下外套蓋在了紀拾煙身上,聲音也在抖:“紀拾煙,陸朝空從來都不知道這件事。我知道你會擔心就沒有給他說。但你從來不屑於給我分一絲信任。”
說完,他轉過身,深一腳淺一腳向別墅的方向走去。
等他離開了好久,紀拾煙的意識才漸漸回神。
他想扔掉池眠的衣服,任何與池眠有關的東西都讓他感到惡心。
可他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扯碎,在這一望無際的沙灘,找不到任何可以遮蔽的衣服。
他從沙灘上緩緩爬了起來,緊緊抱著自己,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掉落。
紀拾煙知道現在也許陸朝空的心境比自己還不如,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念他的心情。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可面對被激怒的池眠、重現和前世臨死前一模一樣的畫面時,卻依舊無能為力。
眼淚越掉越多,到最後紀拾煙直接放聲哭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哭了多久,本就鬼門關前走了一趟,精神已經極度疲憊,又哭得天昏地暗,到最後已經快暈過去。
正午陽光極好,照在身上驅散了身體的寒氣,卻絲毫帶不來內心的暖意。
紀拾煙知道池眠就在別墅內,他不敢也不想回去,卻又無處可去。
前路是一片迷茫,果然,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要發生了,池眠不碰自己只是因為虧欠,一旦消磨殆盡,他會第一時間佔有了自己的身子。
陸朝空不在意,可是自己在意。
已經有了深愛且兩情相悅的人,紀拾煙怎麽可能願意讓其他人碰自己。
他的淚水已經流乾,在一片黑暗裡睜著絕望無助的眼,心臟一下一下抽著疼。
他好想陸朝空。
好想好想陸朝空。
意識飄忽間,紀拾煙甚至在心裡恨恨對陸朝空說,你再不來,我就不屬於你了。
這麽委屈地嗔怪著,他的淚水又流了下來,嗓子啞到沒聲了,卻依然哭到控制不住地小聲抽泣。
昏昏沉沉間,不遠處突然傳來了直升機引擎的轟鳴聲,在這片安靜的天地有些吵鬧。
震耳欲聾的聲音喚醒了紀拾煙的一絲意識,他愈發抱緊了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池眠離開了,卻根本不想去看。
然而幾分鍾後,紀拾煙忽然聽到頭頂傳來了一聲陌生卻有那麽一點熟悉的:“時言。”
已經好久沒有人這麽叫他了。
紀拾煙一怔,半晌才後知後覺、慢慢抬起頭去。
陽光瞬間湧入雙眼,刺得紀拾煙眼前一片空白,什麽也看不見。
他閉了眼,勉強適應了強光後,才重新睜開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精致的項鏈。
半顆純鑽的愛心,水晶與金粉點綴其上,在陽光的折射角度下熠熠生著奪目的光輝。
——是紀拾煙親手挑選的那一條。
紀拾煙愣住了,注視著項鏈看了好久好久,而後才呆呆地抬起臉。
他看到了從池眠籠子裡出來時、給陸朝空充當司機的那個人,是俱樂部的工作人員之一。
“時言。”
紀拾煙然後聽到他說:“陸隊長讓我接你回家。”
第63章
紀拾煙還是沒有反應上來。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脫水太久已經開始出現幻覺, 不然怎麽聽到了“陸隊長”這三字。
——這一世睜開眼,來到KPG,聽到的屬於陸朝空的第一個稱呼。
他總覺得“隊長”二字, 落在陸朝空身上, 讀起來, 包含著無數的韻味。
比如沉穩、比如冷靜、比如能力與責任、比如深藏於心的……長情。
無數的人喜歡喊陸朝空“陸神”,雖然紀拾煙也喜歡, 但他還是更喜歡喊陸朝空“隊長”。
因為這樣仿佛距離瞬間就拉近了,聽起來他們二人的人生都有了交集。
哦不。
太久沒見到陸朝空,一想起陸朝空就會心疼而本能地封存了那段記憶, 於是紀拾煙都快想不起來了, 陸朝空是KPG所有人的隊長, 卻只是他一個人的哥哥。
還是他的愛人。
雖然意識依然在恍惚, 但紀拾煙眼尾無意識又流下了淚水,淌過臉側,順著尖尖的下巴滑落。
“時言。”
男人蹲下了身:“我叫季聞英, 是陸朝空的助理兼保鏢。陸隊長他被池南景盯著行蹤,怕打草驚蛇,沒有辦法來, 但他就在基地等你,他一直都在等你。走吧時言, 我們回家。”
“真……真的嗎?”
紀拾煙嘴唇翕動著,長長的睫毛染著淚光、一顫一顫的,眼底還是不敢相信。
季聞英把項鏈塞進了他手心:“真的。我們見過面, 不是嗎?”
紀拾煙又怔怔看了他兩秒, 而後猛然站起了身,因為蹲得太久眼前一黑, 季聞英連忙伸手扶住了他。
“不急,時言。”
他扶著紀拾煙的胳膊,溫聲道:“慢點。”
距離並不近,紀拾煙狀態也不好,但他依然走得很快。
如果不是避嫌,季聞英都想把紀拾煙抱起來跑,但畢竟是上司的人,他不太好碰,於是隻穩穩扶著男生。
回到直升機旁,季聞英讓紀拾煙在門外等了一下,然後從後座拿了一件隊服外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