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拾煙不敢去想殺人滅口這樣恐怖又荒唐的字眼,可前世,池南景分明已經乾過了類似的事情。
他緊緊抱著自己,從未有過如此的絕望和無力。
之前池眠再怎麽對他,也不會有生命的威脅,而現在,就算經歷過了一次生死,鬼門關前紀拾煙依然是極度的恐懼。
許久,他站起了身,飯也絲毫沒胃口吃了,直接跑去敲黃阿姨的房門。
黃阿姨開了門,見紀拾煙唇色有些蒼白,一愣,而後道:“小時你……怎麽了?”
紀拾煙強壓著心底的恐懼;“阿姨,你現在能聯系到池眠嗎?”
黃阿姨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他早上走的時候給我說最近不要聯系他。不是,問題是手機沒電了啊,他沒給我充電器。看他走的太急我就忘了提這事。”
紀拾煙絕望了。
他在原地發了好久的呆,突然轉身,小跑上了別墅頂樓。
這裡的夜幕總是很好看,群星閃爍,明月皎潔。
紀拾煙總是喜歡坐在床上透過窗戶看海,從未留意過深不可見的海洋上方,卻是清澈雋永的星河。
他望著夜幕發了幾秒的呆,卻隨即想起更重要的事情,走到欄杆邊,縮在了角落的陰影裡。
很快,能看到池南景的飛機消失在了夜空,紀拾煙於是拐到天台另一側,去找那個叔叔。
確定了方位後,他走下樓去。
來這裡這麽久了,紀拾煙從來沒有在八點之後出過別墅門。
他沒有深海恐懼症,但人類是陸生動物,總歸對這種深海與未知有發自內心的恐懼,紀拾煙又怕黑,一望無際的深黑讓他心跳得很慌。
但現在沒有辦法,紀拾煙必須自救。
夜風很冷,紀拾煙忘了穿外套,緊緊裹著單薄的睡袍,赤腳踩在沙灘上。
他在一片昏暗的燈光裡找見了那個叔叔,後者正叼了根煙,懶洋洋躺在沙灘椅上,哼著小曲。
紀拾煙從來沒有和他說過話,在他旁邊站了一會兒,試探著開口:“叔叔。”
那人沒有理他。
紀拾煙抿唇,又禮貌道了一聲:“叔叔。”
那個人還是沒有理他,只是嘴裡哼著的曲兒停了。
紀拾煙知道他在聽自己說話,便直接道:“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但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忙。”
男人睜開了眼。
紀拾煙朝他扯出一抹笑,努力做輕松問道:“從這裡坐船回國,會經過公海嗎?”
“嗯。”
果然。
紀拾煙心底的涼意更盛了幾分,伴隨著海風,吹得他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
公海犯罪自然違法,卻因為很難找到證據,而定罪困難。
尤其在池眠的間接“幫助”下,連自己人在他們手裡的證據都沒有,就算出事,也只會落在池眠頭上。
這個男人,又一次要借自己兒子之手殺人。
一陣涼意席卷了紀拾煙,他的聲音不是很穩:“叔叔,我……”
好像自己心理有問題之人,對他人的情緒變換更為敏感。
他坐直了身子。
“叔叔,明天有個人想要帶我走,但我覺得……不是,他肯定想要對我做什麽,甚至會要我的命。我……我聯系不上池眠,我沒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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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紀拾煙很早就起來了,還在吃早飯的時候,別墅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紀拾煙垂下了眼,半晌沒有動。
還是黃阿姨去開了門。
一個熟悉的面孔走了進來,是昨天紀拾煙追到門邊時,看到的守在那裡等池南景的人。
“時先生,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紀拾煙沒有抬頭,輕聲道:“我反悔了,我不想離開這裡可以嗎?”
“抱歉。”
那個人的態度很強硬:“池總說必須帶你走。”
第61章
紀拾煙沉默了兩秒, 突然抬手把桌子上的一碗燕麥片推到了地上,瓷器碎裂,牛奶濺在了來人的鞋尖上。
他明顯愣了一下, 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怒意。
“我要給池南景打電話。”
紀拾煙說:“你一個下人能做什麽主, 你讓他親自給我說。”
那人的表情陰沉了幾分:“池總現在很忙, 昨天已經和你說好。請盡快和我們走,不然會采取必要手段。”
“滾啊。”
紀拾煙又把一塊麵包砸在了他的身上:“你算個什麽東西在這兒給我指手畫腳, 池眠都不敢。讓池南景給我打電話,池眠也行。”
“抱歉,他們二位都忙著。”
“那做夢吧。”
紀拾煙重新坐回了原位:“我才不跟你走。”
“哎小時——”
黃阿姨連忙從廚房衝了出來:“小時你別置氣了, 池總一定很忙, 不是, 你怎麽突然要走了, 池先生他……”
那個人冷冷打斷了她的話:“池總的命令,帶他去治病。”
“哦……哦這樣啊。”
黃阿姨道:“但是小時見不了太多人,你們……你們船上人多嗎?”
“不多。”
“那還行, 但是……”
黃阿姨正遲疑間,紀拾煙已經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就往樓上跑去。
那個人要追, 卻被黃阿姨攔下了:“哎你別去,小時性格不太好, 遇見生人會有應激反應的,要勸的話我幫你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