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辭白抿起了唇角。
顧寄青看出他神色間的不悅,輕聲問:“你今天是有不高興了嗎?”
周辭白決定趁顧寄青心軟,開始賣慘:“嗯,是有一點,因為路平他們……”
“顧顧!我們點了燒烤!想去你房間的大露台上吃!可以嗎!”話沒說完,門外就傳來了路平他們的聲音。
周辭白:“……”
艸!
只有他和顧寄青的房間在三樓,而且帶著露台,但大家的房費卻是統一出的,所以路平他們的要求也合情合理。
但是如果現在開門被他們看見自己在顧寄青房間就完了。
可是他總不能藏起來吧,那不就真成偷情的了?!
而他還沒想好,顧寄青就已經看出了他的想法,把他推進浴室:“沒事,等我叫你。”
說完,就打開了房門。
路平他們果然一人拎了一大袋夜宵高高興興地就進來了:“顧顧,我給你說,我們敲周辭白房間,他沒開,估計是睡了,他的那份就歸你了,全是上次我們聚餐你喜歡吃的那些,管夠。”
夏橋目光巡視了房間一圈,發現沒有異樣,也就高高興興地帶著沈照往露台的方向跑去了。
剩下最後進來的王權,撿起地上周辭白不慎遺留下來的擦頭髮的毛巾,問道:“誒,這個怎麽在門口。”
顧寄青不動聲色地接過毛巾:“我剛打算洗澡,所以你們先吃吧,我洗完澡再來。”
“哦,好,那你先洗,吃的我們給你留著!”
顧寄青的房間很大,露台在房間最那頭,浴室在房間最這頭,中間隔了幾十平米和一扇落地窗,只要顧寄青洗完澡之前,他們不往房間跑,就互不影響。
於是王權他們非常有眼力見地在上了露台後就關上了落地窗。
顧寄青也就推開浴室門,看著委屈地坐在馬桶蓋上的高大男生,溫聲:“你要不要先回去?等他們走了再過來?”
也只有這樣了。
周辭白悶悶不樂地站起身,一摸衣兜,才發現自己房卡沒帶,發微信問老板娘,老板娘竟然出去采購了,二十分鍾後才回來。
所以……
周辭白抬起了頭。
“沒事,你就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打兩把遊戲也很快。”顧寄青說完就反鎖上浴室門,“我想洗個澡,你介意嗎?”
洗澡?!
自己還在這兒,顧寄青就要洗澡?!
他介意倒是不介意,但是會不會太刺激了?!
而還不等周辭白把這句話說出口,顧寄青已經脫下外套,拿起洗漱用品,一臉淡定地走進浴缸,然後轉身唰地一下拉上了浴簾,把周辭白的視線隔絕在外。
周辭白:“?”
顧寄青在浴簾裡一邊解著扣子,一邊輕聲解釋道:“我怕他們待會兒有人要用衛生間,所以最好還是真的洗個澡,不然待會兒出去可能被發現。”
“……哦。”
意識到自己徹底想多了的周辭白迅速回過神來,忍不住罵了一句自己齷齪,然後漲紅著耳朵,飛快地收回視線,局促地在馬桶蓋上坐了下來。
而顧寄青脫完衣服後,就從浴簾的縫隙裡伸出手,把衣服放到了周辭白對面的置物架上。
周辭白就眼睜睜看著那塊昨晚被自己弄上了汙斑的貼身布料掛在了自己眼前,然後才想起顧寄青今天一直都沒有機會換,所以……
艸。
周辭白岔腿坐著,雙肘抵著膝蓋,雙手緊緊交握,抵著額頭,聽著一簾之隔的地方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感覺到了什麽叫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他覺得所謂受刑也不過如此了。
淺色的浴簾在燈光下投射出完整的剪影。
優越的側顏,頎長的脖頸,振翅欲飛般的蝴蝶骨,極窄的腰,纖細筆挺的腿,無一不透露著美感。
尤其是當彎下腰的時候,水柱砸在脊背上,迸濺出水花,然後順著滑落,周辭白都能想象出水珠淌過雪白溝谷的樣子。
周辭白的指節已經攥得發白,喉嚨發乾,人開始躁動。
他努力控制不要去看,不要去想,拚命念起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然後顧寄青就掀開浴簾,問了句:“你能幫我拿下洗漱台上那瓶白色的藥嗎。”
周辭白腦子已經完全停止轉動,只能立馬站起身,手忙腳亂地在那一堆他都叫不出名字的瓶瓶罐罐裡翻找起一瓶白色的藥。
等好不容易找到和顧寄青描述一樣的藥,準備遞過去時,卻猛然看見了瓶身上的四個字——活血化瘀。
他忍不住問道:“這個藥是……”
“腰上有點淤青,我揉一揉就好,沒事。”顧寄青答得輕描淡寫。
周辭白卻猛然想起了自己昨晚的罪行,面上頓時浮現出一層血色:“你自己上藥方便嗎?要不要我幫忙?”
他只是記得淤青應該在後腰,怕顧寄青夠不到。
而顧寄青確實也覺得自己塗不如別人幫忙塗方便,再說他和周辭白都已經這樣了,再避諱也顯得矯情,於是應道:“嗯,就後腰那片,你幫我塗一下吧。”
說完,就徹底拉開浴簾,自己背對著周辭白站在浴缸裡。
周辭白才意識到什麽叫做真正的作繭自縛。
脆弱透明的薄胎白瓷上突兀的朱砂和雪青,永遠能最大程度的刺激人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