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狹窄的空間裡滾燙的水流正在不絕而下,白色霧氣蒸騰繚繞,氣溫也在不斷上升。
但是他又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對顧寄青提出那種要求,不然也太不是人了,就只能硬生生地憋著。
周辭白根本不敢再多看顧寄青一眼,只能低著頭,胡亂瞎摸,結果越急越慌,越慌越急,他手上一個用力不注意,顧寄青吃痛地輕吸了口氣,轉過身,剛準備問怎麽了,就一眼看見了周辭白的不對。
然後空氣裡就安靜得只剩下了嘩啦啦的水流聲和偶爾從露台上漏進來的一兩句模糊的歡笑聲。
周辭白攥著藥膏站在原地,脊背打得筆直,頭卻垂得很低,指節也握得很緊,下頜骨因為過於緊繃連同著耳根呈現出一種局促的漲紅,整個人像個做錯事後不知所措的男高中生。
顧寄青微頓。
他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十九歲的男大學生身體都是這麽健康,但他的體力確實是比不上也跟不上,腰上淤青也還沒有好。
不過今天一整天似乎都有點太委屈周辭白了。
盡管他最開始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心動,可是他看著周辭白那些忍耐的委屈,此時此刻就隻想讓周辭白可以高興些。
於是短暫的沉默後,他溫聲問道:“我腰還有些疼,但你願意試試其他方法嗎?”
第36章
其他方法是什麽方法?
周辭白抬起頭,看見顧寄青嫣紅濕潤的唇,微愣,然後迅速反應過來,緊接著耳根處的血色就被熱氣蒸得流淌過整個脖頸。
“……”
艸!
顧寄青把他當成什麽人了?!
周辭白飛快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來不是想跟你那個的,就只是想,不對,也不是不想,反正就是……就是……你想要嗎?”
周辭白解釋了半天發現自己也解釋不清楚,最後只能低下頭,攥緊手裡的藥瓶,不好意思地問出了最後四個字。
顧寄青想了想,選擇實話實說:“我今天其實有點累,還很困,想睡覺。”
“那就不要。”
周辭白抬起頭,沒有猶豫。
意料之外的回答,顧寄青看了看周辭白明顯不對的地方,像是無聲的質詢。
周辭白退了退身,避開視線,耳根還泛著害羞的紅意,但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欲念和想法:“我確實想要,可是你如果不想,你就應該說不要。”
“可是我覺得你今天好像有些不高興。”顧寄青誠實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周辭白忙說:“但如果你自己不想,還要做這種事情,我也會不高興。”
他說完看著顧寄青溫柔詢問的眼神,就知道顧寄青肯定是為了考慮他的感受,又習慣性地忽略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意願。
這對於顧寄青來說可能只是個長年累月的習慣。
但對於周辭白來說,這是一個很壞的習慣。
他不希望顧寄青就連在他面前都還要委屈自己。
所以他明明都已經快憋炸了,但還是緊攥著藥瓶,看著顧寄青,認真道:“在已知合約條例一和條例七的情況下,你在我面前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只是因為你想要做,而不是因為你覺得我想要你做,起碼你在我面前,可以試試隻用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事。”
他說這話時,嗓音低沉有力,而看著顧寄青的眼睛,在浴室的燈光下也顯得明亮又堅定。
就像兩顆十分年輕的恆星,還有足夠的光和熱可以燃燒點亮一整個荒廢的星系。
顧寄青想,那或許是距離他最近的兩顆星星了。
所以他覺得周辭白說的話他不是不可以試一試。
正好夏橋推開了陽台門,喊道:“顧顧,你洗完出來我們打遊戲吧!正好四缺一!他們幾個都好菜!帶不動我!”
顧寄青剛想應聲,周辭白就抬頭看他:“你不是覺得累嗎?剛剛還說困了,想睡覺。”
顧寄青看著他正義的眼神,微頓。
同意朋友的要求已經成了他的本能,他甚至沒有想過拒絕可能性,也就沒有來得及想到他今天的確已經很累了。
而他這一停頓,周辭白已經臭著臉給他裹上浴袍:“我剛剛跟你說的話,你是不是根本沒聽。”
語氣竟然還有點不高興的委屈。
但顧寄青的確是打算試一試的:“沒有不聽,只是……”
不等他說完,周辭白就又冷著聲音道:“我知道因為你媽媽的原因,你從小到大習慣了不拒絕,可是事實上,會因為你的拒絕而不喜歡你的人,對你的喜歡本身就很廉價,只要遇上利益衝突,就會放棄這份喜歡,但真正喜歡你的人,絕對不會因為你的合理拒絕就產生不好的情緒,所以拒絕其實本身就是一種篩選和保護。”
顧寄青:“。”
很有道理。
“但是……”
周辭白聲音更冷了:“而且這也是你的正當權利。就像你在條例一寫了一個星期不超過一次,一次不超過兩個小時一樣,只要你不願意,我就絕對不能勉強,也永遠不可能因為這個就討厭你,這是人和人之間相互考慮互相尊重的基本原則。”
顧寄青“嗯”了一聲:“但是……”
“沒有但是,我覺得夏橋和路平他們是真心喜歡你想和你當朋友,如果你也真的想一直和他們當朋友的話,就要先試著從拒絕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