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藝人沒有太火的,但都很努力,給他們請了很多老師。只要這幾年吃點苦把工夫磨出來了,不用怕只能吃青春飯。”
“駱總自己被黑過,當時公司狀況太差,完全沒辦法。後來有了錢,給藝人的宣發公關都請了最好的。不是那種掐挑做流量的好,就是特別專業,不會讓藝人受委屈。”
“資源是排不進頂流,但跟我們長期建立合作的有好些家。只要是我們推薦的藝人,他們閉眼要。”
方航的語氣很平淡,他靠著牆,毫不意外地看著駱橙從那種逃避的呆滯狀態裡慢慢回神,近乎哀求地對他吃力搖頭。
他就知道,還是這些對駱橙的打擊更大。
這些原本都是駱枳給駱橙準備的。
對這種人來說,還有什麽事能比這些更後悔?
原本可能會屬於她的,那麽好那麽順利的一切,都被她自作聰明又自鳴得意地親手給毀了。
駱枳根本就不喜歡開公司。
有次他們開慶功宴,所有人都喝醉了,駱枳給他們講自己環遊世界的理想,從二十歲一直安排到了八十歲。
能把淮生娛樂做成這樣,只不過是因為駱枳自己做藝人走的那條路太苦了,就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再受委屈。
那天的慶功宴開在KTV包廂,駱枳被他們起哄得沒辦法,坐在角落的話筒前唱了很多歌。
後來駱枳坐回陰影裡,抱著吉他跟他們聊這些的時候,他們還不明就裡地起著哄,讓駱枳不如復出。
公司的狀況早已經今非昔比,他們東一句西一句地要送小駱總星光璀璨,說一定會有數不清的人喜歡駱枳,告白信和禮物說不定能淹了公司前台。
駱枳也被灌了不少酒,在那些格外離譜的暢想裡也跟著笑,又忽然像是忽然醒過來,輕輕打了個寒顫。
駱枳抱著吉他,慢慢撥了兩下弦。
“不了吧。”駱枳的眼睛很清醒,“不了。”
“唱不準。”
駱枳敲了敲左邊的耳朵,挺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聽不清楚了。”
……
“駱總本來想送你個劇本。”方航說。
駱橙向牆角蜷得更死,她抬起手去用力捂耳朵,卻擋不住方航的聲音。
又不是被人打得幾乎失聰,即使多年以後,也會因為身體狀況或是情緒的影響複發。
只是捂著耳朵,怎麽能擋得住呢?
“班子都快搭好了,駱總自己忙了好些天,沒用公司的錢。”
方航看著她:“還好沒給你,不然就糟蹋了……”
他停下話頭,走過去,拿開駱橙僵冷的手臂:“……聽不下去了嗎?”
“這樣不行,剛說到正題。”方航說,“你簽的藝人合同,不是駱總當初定的那一版。”
駱橙原本還在絕望地拚力掙扎,聽見這一句,卻忽然定在原地。
她像是徹底意識到了什麽,終於慢慢變了臉色。
“簡總重新擬過合同,你是第一個簽新約的藝人。”方航把她自己簽過的合同給她看。
在新合同裡,藝人是必須絕對配合公司給的工作,無權拒絕任何安排的。
合約期沒到就要提前解約,當然也不是不可以。
相應需要賠付的違約金數目,對當初的駱家來說或許不以為然。但如果是現在……就算真把駱橙賣了,也不可能湊得齊。
“淮生娛樂的法務部也很不錯。”方航忽然想起來,“對了,駱小姐,你知道李蔚明現在人在哪嗎?”
駱橙脊後生出濃濃寒氣,她死死攥住那份合同,強烈的不安徹底盤踞上心頭:“在……在哪?”
“等著開庭。”方航說,“誹謗加上詐騙,情節嚴重數額巨大,法務部會好好招待他。”
方航從她手裡抽出合同,收回公文包裡。
駱橙幾乎要被這種近於窒息的沉默溺斃,她看著方航收起那份合同,終於像是被一寸一寸抽走了僅剩的幾絲力氣。
駱橙木然地動了動嘴唇:“你們……要我幹什麽?”
“駱小姐喜歡當明星,是嗎?”方航說,“直播吧。”
“龔導的劇組是在場地環節封閉,不禁止演員和外界通過互聯網互動,本身也會邊拍邊放,正好適合在拍攝間隙直播。”
“直播讀評論,直播道歉,最近這個流量應該會很高——你不是很喜歡道歉?”
方航又把那個平板遞給她:“那就一直道歉吧。”
……
明祿又一次帶人把任塵白攔在了碼頭。
任塵白拄著拐,人倒是沒有前些天在望海別墅時候的恍惚狼狽,收拾得很齊整,甚至隱隱又顯出幾分過去的斯文。
他的一條腿斷了,可他卻好像完全沒注意這件事。
那條腿甚至依然有明顯的扭曲和錯位,被隨便上了些藥就扔著不管,現在已經有些定了型,自然不可能再吃得住力。
“我知道小枳不在了,我不是來向你們要人的。”
任塵白對著明祿,禮貌地笑了笑:“抱歉,我前些天腦子不太清醒,做了些冒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