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還是怕駱枳,如果爸爸不在這兒,她擔心駱枳會繼續像塵白哥說的那樣,用什麽更惡毒的手段給他洗腦。
一想到這兒,駱橙看著安安靜靜不說話的駱枳,不由松了口氣。
如果駱枳能一直這樣,不鬧事不作惡,就只是安安靜靜的就好了。
他們畢竟還有著血緣關系,總不可能完全一點不管他。
駱枳要是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了,就這麽躺在醫院裡,她其實可以每個月都來看一看他……
這樣的念頭冒出來,駱橙先是被自己嚇了一跳,隨即就按照塵白哥教的,靜下心按了按胸口。
並不是她生出了惡毒的想法,而是駱枳做的事實在太過分了。
駱枳是回來復仇的,想方設法要毀了駱家。他逼瘋了媽媽,又把簡二哥逼得只能在他的陰影裡生活,現在還要來逼瘋她。
就連最溫柔的一直照顧他們的塵白哥,也被駱枳的事糾纏得疲憊不堪。
聽網上說,駱枳自己出道的時候以勢壓人,開了公司又想要侮辱公司的藝人,在人家拒絕以後,還動用手段把人家雪藏了好幾年。
……
這樣傷害他們一家人的人,她沒有去報復駱枳,而只是隱秘地生出一點這樣的念頭,並不是什麽錯事。
駱橙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她甚至沒再看一眼駱枳,就頭也不回地跑出病房,跟上父親匆匆離開。
任塵白出門去送他們,反手合上了病房門。
……
病房裡終於安靜下來。
這一安靜就是三、四個小時,因為任先生提前交待了有家屬要探視,所以查房的醫生和護士都特地避開了這間病房。
直到任塵白處理好了一些事,回到病房,除了天色已經暗下來,一切都還和離開時沒什麽區別。
因為駱橙在父親懷裡哭得太凶,駱承修怕寶貝女兒喘不過氣,叫人開了窗戶,那扇窗戶現在依然半掩著。
今晚大概有雨要下,夜風灌進來,挾著濕漉漉的冷意。
銀月淺淡,冰冷的光芒鑽過被風撞開的窗簾縫隙,融進屋內未熄的那一盞燈。
駱枳依然垂著頭坐在床腳。
任塵白在門口停了一刻。
他的視線很複雜,但那些複雜最終卻都被冷意蓋去,他走到駱枳面前,低頭看著狼狽的人影。
“知道錯了嗎?”任塵白語氣很淡,“你靠自己是活不下去的。”
駱枳坐在燈光與月色的交界。
任塵白站在他面前,一貫溫柔體貼的面孔被冷月襯得發寒:“簡懷逸步步為營,你的家人自私冷血,你要保護的妹妹,只是個沒有腦子的蠢貨。”
駱枳安靜著不回話。
“你發現我恨你,所以不想跟我回家?”
任塵白半蹲下來,捏起駱枳蒼白的下頜:“可我不會放過你。”
“我曾經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任塵白的語調溫和,說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樣一回事,“但我不知道,你也是個養不熟的沒有心的怪物……”
駱枳的身體順著這個力道,無聲無息地靠進他懷裡,額頭軟軟地貼在他頸間。
任塵白看著他,手臂不自覺地僵了一瞬。
可那短暫的停滯隨即就被更鮮明的惡心和鄙夷瞬間壓過,任塵白用力甩開手臂,猛然起身:“滾開!我倒不知道你什麽時候——”
他的話頭驟然刹住。
駱枳被他甩開,滾了兩滾重重磕在床角,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任塵白忽然被某種強烈的窒息感挾住,他怔忪著蹲下去,把眼前的人翻過來。
任塵白定住似的靜凝了半晌,慢慢抬起手,探向駱枳鼻間。
駱枳的身體冰得懾人。
他安靜仰著頭,手臂軟垂下來,鼻息輕得吹不起半片羽毛。
第8章 搶救
任塵白並沒發現自己的手在抖。
他的神色更冰了,像是被駱枳玩的這種幼稚的把戲徹底激怒,那副溫潤的面具早不知所蹤,只剩下眼底的一片暗沉。
“駱枳。”任塵白低聲開口,“跟我裝死?”
他把駱枳拎起來,扔在床上,伸手去探駱枳頸側的動脈。
一定是因為不得其法,他探了幾次都沒有收獲,直到把手掌直接貼上駱枳的胸口,才終於察覺到裡面那顆心臟微弱緩慢的搏動。
房間裡那盞燈不算太亮。
流銀似的月光淌進來,漫過駱枳毫無血色的側臉,最終棲在靜闔著的眼睫上。
像是舀起了一抹安靜嘲諷的涔涔冷光。
任塵白平靜冰冷的面孔上終於出現了隱約裂痕。
他攬住駱枳的後腦,停了停,把人抱得近了些。
似乎是被這一下所驚擾,駱枳終於隱約有了反應,癱軟著的身體微微掙了下,忽然吐了口氣。
任塵白像是陡然驚醒,立刻停下動作。
他顯然做了最值得嘲諷的愚蠢舉動,於是被那一瞬的失措茫然壓住的怒火成倍地翻上來,任塵白嗤笑一聲,右手用力,攥住駱枳的頭髮:“玩夠了?”
“你還真好哄。”任塵白冷嘲,“給一點甜頭就演不下去了?”
駱枳沒有回應,手掉在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