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酷,看一眼就不會忘。”明危亭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耳垂,“我在船上想,怎麽會有這麽酷的人。”
駱熾非常明顯地松了口氣,他彎起眼睛,用力點了下頭:“那就行了。”
“我們隔著海。”駱熾說,“星星要夠亮。”
他忽然回頭去找,發現摸了個空,神色漸漸顯出些茫然。
明危亭扶住他:“找什麽?”
“遙控器。”駱熾低聲說,“我記得,這裡有投影……”
他記得客廳裡曾經有一個超級大的熒幕,有投影儀,幾乎有看電影的效果,他在那裡面藏了很多盤錄像帶。
駱熾被明危亭伸手扶著,轉回身仔仔細細找了一圈,然後果然在沙發的縫隙間裡找到了熟悉的遙控器。
明祿松了口氣,不著痕跡退開。
好在投影和錄像帶都沒有被清理,他們重新換過一塊熒幕,只不過時間太緊,還沒來得及查看那些錄像帶的內容。
明危亭按照駱熾的指導,找出一份標了數字的錄像帶裝好,調整好幕布和投影儀:“是什麽?”
駱熾的耳根有點紅,用力抿了下嘴角。
明危亭沒等到他的回答,拿過遙控器,試著按下播放鍵。
光束忽然亮起來,明晃晃地打在熒幕上。
明危亭已經補習過駱熾參加的所有節目,一眼就認出這是哪一期,回過頭正要開口,卻又看出不同:“畫面不一樣。”
駱熾點頭:“是母帶。”
明危亭放下遙控器,坐到他身邊。
他坐在駱熾身邊,和他一起看不含惡意剪輯、沒有不懷好意的修音,最真實完整的現場錄像。
……
駱熾那時候才二十歲——或者連二十歲也沒滿。
反正已經好些年不過生日,而當他不做小駱總的時候,把襯衫領帶換成造型簡單的T恤,抱著把吉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更小。
觀眾池幾乎是漆黑一片,舞台也是。駱熾抱著那把吉他跳上舞台,跳進唯一的光束裡。
從他那把吉他裡淌出來的調子有種近乎奇異的柔軟和明亮,背景音非常簡單,沒有多余的配樂,和音只有海風和潮水的漫湧。
過了前奏,樂音迅速變得活潑熱烈。那是種濃鬱到叫人幾乎喘不過氣的熾燙的熱烈,那些熾烈無遮無攔地灌進胸口,像是在夜空和海面同時綻放的絢爛到極點的花火。
漆黑的觀眾席亮起打分的星星燈,一眨眼就連成一片光海,人們給他用掌聲打節奏,有人朝他用力揮手和鼓掌。
……
駱熾的眼睛閃閃發亮,他轉過身,下意識開口:“姨——”
他的肩膀忽然定了定,胸口慢慢起伏,手指一點一點蜷起來。
明危亭正專注地看著那些畫面,他察覺到駱熾的異樣,側過身輕聲問:“怎麽了?”
駱熾輕輕搖頭。
他像是已經意識到了什麽,眨了兩下眼睛,又彎起來。
駱熾慢慢開口:“影子先生。”
明危亭已經轉到沙發前,半蹲下來,專注地看著他。
……
駱熾第一次參加節目,抱著吉他想要跳下去,被現場的編導慌忙攔住。
駱熾停在舞台的邊緣,和那些近在咫尺的笑容和伸出的手只有幾米遠。
他抱著他的吉他,因為體力的大幅消耗輕喘著,新奇而專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
“等我好。”駱熾輕聲說。
駱熾的聲音很輕,不知道是在対誰鄭重地承諾:“酷給你看。”
第46章 吉他
錄像的畫面最後停在舞台邊緣。
駱熾坐在那裡。他把吉他放在一邊, 雙手撐著舞台的地板,頭安靜地後仰。
他穿著簡單的T恤,光太亮了, 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剪影。汗濕的短發稍微有一點亂, 因為攝像機的角度, 邊緣帶有幾乎像是可以碰觸的柔軟光暈。
這種強光會讓直視時的視野變得一片雪白。明危亭看著那片雪白,他收回視線, 轉向沙發裡的駱熾,想要開口。
“這時候。”
駱熾比他更先彎起眼睛,忽然一本正經:“粉絲要說, 不信, 除非簽名。”
這顯然已經差不多是大冒險的范疇了。明危亭幾乎是在駱熾說完的下一秒, 就毫不猶豫地原樣重複了一遍。
他不了解合適的語氣, 所以聽起來依然有些生硬,但說出的內容還是讓一旁的明祿詫異地迅速看了過來。
迎上明危亭的視線,明祿輕咳一聲, 起身快步去給幾個人泡茶。
壁爐旁的沙發前,明危亭又把剛才的話駁倒,在嚴謹地解釋:“沒有不信。”
明危亭抬起手, 碰了碰駱熾被壁爐烘得暖融融的短發。
駱熾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怎麽打理過頭髮,比之前稍微長了一些。額發垂下來, 靠在沙發裡蓋著薄毯,看起來幾乎比錄像裡顯得還要小。
“現在就很酷。”明危亭說,“一直很酷。”
駱熾被他誇得耳垂泛紅, 連嘴角也抿起來, 嘗試著挪動一直垂在身旁的右手。
明危亭有所察覺,剛要詢問, 忽然想起剛才的話:“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