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希望作為你的家人,把你送來,和我們在一起。”
明危亭看著明熾,幫忙轉達:“他們想讓你知道,你不論什麽時候都有退路,就算發生最壞的情況,你也可以隨時回去找他們。”
明熾相當肯定:“最壞的情況就是我發現我真的畫不完了,回公司偷複印機。”
明危亭不由笑出來,他被明熾握著的手換了個姿勢,翻轉過來,讓他們的手完全扣合在一起。
明熾被他領回他們的郵輪。走了一會兒,才又忽然想起來:“影子先生。”
明危亭側過頭看他。
“回答呢?”明熾實在好奇,“你最後是怎麽回答的?”
明危亭停下腳步,想了想。
他抬起空著的手,輕輕摸了摸明熾的耳朵,聲音很溫和:“我說錯了。”
明熾微怔,眨了下眼睛。
“我說錯了,不是小少爺。”明危亭輕聲說,“你是我的小先生。”
第79章 信函
小先生沒有邁出下一步, 沉穩地站在原地。
……
小先生沉穩地燙熟了。
礁石上凝結的夜露墜進海面。月色一攪,海鳥從睡夢裡醒過來,撲棱棱掠過沙灘。
明危亭依然看著他。
他的視線落進明熾的眼睛裡。那裡有漣漪漾起來, 一層疊一層, 像是明熾對著他一個人彈的那段曲子。
明危亭忽然開口:“不好。”
明熾回過神, 他正在想自己是不是把風都燙熱了:“怎麽了?”
“不該推遲煙火。”明危亭說,“這時候的氣氛很合適。”
他和明熾約定了等出去辦事回來, 就抱著對方去追海裡的煙火。但今天的時間太晚了,明熾又玩得太盡興,實在已經不剩下多少力氣。
……
考慮到安全性和其他因素, 明先生暫時把這件事在日程裡推遲了兩天, 當時不覺得會有什麽問題, 現在卻忽然生出明確的遺憾。
明祿不遠不近地站著看風景,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咳嗽了一聲。
明熾也咳嗽,他看著相當嚴肅反省的明先生, 忍不住也壓低聲音加入探討:“合適做什麽?”
明危亭搖了搖頭,他並不清楚:“祿叔不肯說。”
他只是在看明熾的眼睛——他當然經常會看明熾的眼睛。過去大多數時候是為了讓明熾看清他的口型,建立明確的交流感, 也從裡面找出明熾身體和情緒狀態的細微變化。
後來就變成習慣。他總是想去看那雙眼睛,看見裡面的笑意就會覺得輕松, 自己也會跟著想要一起高興。
還有當他們來到岸上,在一群人中間。
明危亭對人群不算適應,也一向沒有什麽對熱鬧的傾向, 原以為下船後多少會有些不習慣。但在沙灘上待了很久才發覺, 原來周圍的那些情形很難被注意到。
他並沒注意到身邊有多少人、有多吵,也沒有注意到陸地和郵輪的區別。
他站在喧鬧裡看明熾, 發現明熾也剛好看過來。
……即使是明先生也很清楚,這種時候,《追星指南》和交朋友的技巧是派不上用場的。
但明家久經風浪的總管就相當過分,不肯把父親當初總結的心得輕易泄露出來,還告訴先生,這部分只有靠自己去研究。
被控訴的明家總管本人毫不在意,趁著先生看不見,笑吟吟給小先生打手勢。
明熾眨了下眼睛,立刻心領神會,藏住笑:“這麽過分?”
“是。”明先生繼續告狀,“要我自己摸索。”
明熾依然相當沉穩地發著燙,他深吸口氣,慢吞吞把手抬起來:“可以。”
明危亭有些不解,視線露出詢問。
“可以。”明小先生大大方方彎腰,“請摸索。”
明危亭怔了怔,不及回神,手已經被撈起來牽過去。
“這裡是燙的。”明熾握住影子先生的手,把那些手指搭在耳朵上,自己給他介紹,“往下也是,到這裡都是。”
他把影子先生的手引向自己左邊的耳朵:“這邊不耳鳴了。帶著助聽器的時候,聽得很清楚,能聽清所有影子先生說的話。”
“視力也沒有問題,複查結果恢復得很好。”明熾用他的手輕輕碰自己的眼睛,又落在太陽穴上,“頭也不疼了。”
明熾一直介紹到衣領,然後隔著襯衫來到胸口:“這裡是跳的,特別快。”他握著那隻手,隔著胸腔敲了敲自己的心臟,“我猜它跟影子先生很熟。”
“我看了信,說實話有些撲朔迷離,很難完全推測我寫信的時候是什麽狀態。”
明熾有點頭疼:“我寫了十三個啊。”
……不過現在或許能夠推測了。
畢竟有些心臟不光在胸口可勁地跳、不斷撞著胸肋跟對方親切打招呼,還在勤奮地幫他把“啊”一口氣加到三十六個。
明熾抿了下嘴角。他抬起視線,如果不是正帶領著對方對自己展開探索,他幾乎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影子先生的眼睛。
“這是當事人的肩膀,有點酸,等回郵輪上,想去浴缸裡泡一泡。郵輪的浴缸有按摩功能,我是因為這個想和影子先生回郵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