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私家醫生也趕到了。他先看過謝期年的狀況,皺著眉搖頭:“確實棘手。”
他又轉向韓亦程:“我看看你傷口。”
韓亦程不理,也不動,更不肯放開謝期年。仿佛他一旦放手,謝期年就是失去了安全,他也失去了支撐的意志。
這種狀況讓紀羽晨不由得衝他怒吼:“你先去處理傷口!我不覺得哥哥醒來會想看到一個死人!”
韓亦程依然壓根不理,他的世界裡只有在痛苦裡煎熬的謝期年。
如果不是傅念衡攔著他,他會真的殺了那幾個給謝期年下藥的渣滓。
而他現在也想殺了段瑞群。
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他都不在乎。
接到私家偵探發過來段瑞群的動向而從醫院衝過來的路上,他體會到了平生最大的恐懼。
那恐懼甚至超過了謝期年離開他時、謝期年忘了他們的曾經時的所有。他反覆隻想著,只要謝期年沒事,用什麽換都可以,他什麽都不要了。
只要謝期年沒事,要他滾,他就滾。
心空透了也可以。血流幹了就流幹了。左右不過是一個謝期年不要的人,一條謝期年不在乎的命。但他在乎謝期年,他不能讓他受到任何傷害,就算死之前最後一瞬,他也要確定他的七七無礙,才能放心閉上眼睛。
就算是和別人在一起,只要謝期年能幸福,他也認了。
如果有下輩子,他想,從最初,他就要用謝期年喜歡的方法,牢牢牽著謝期年的手,從始至終,絕不再有錯過。
紀羽晨看著這樣的韓亦程,只能恨恨地歎了口氣,又轉向宋景輝,滿是無奈:“景輝哥,他太偏執了。哥哥現在的狀況也不好,你別往心裡去。”
宋景輝沉默地點點頭,凝視著謝期年痛苦的迷糊的樣子:“只要他沒事,我就沒事。”
勸不動韓亦程,醫生隻得繞到沙發後面,壓著韓亦程的背,給他重新處理後腰處二度崩開的傷口。
眼看醫生現場拿出醫療包給韓亦程直接縫線,紀羽晨到底不忍地轉過了頭。
韓亦程卻像毫無知覺,除了謝期年,他什麽也感覺不到。
處理完韓亦程的傷口,醫生又轉過來查看謝期年的狀況。
被醫生用手電筒照著瞳孔,謝期年無力地往韓亦程懷裡躲閃,含糊地低聲喚“阿程,阿程,我難受。”
韓亦程心如刀絞,卻沒有辦法緩解辦法謝期年的狀態,他貼著謝期年汗濕的鬢角,在他耳邊哽咽低語著誰也聽不清的話語。
紀羽晨急急地問醫生:“怎麽樣?”
“很棘手。”醫生面色凝重,“這藥力太霸道,如果不盡快代謝出來,有很大可能影響他的神經中樞。”
手電筒的光駛射入瞳孔,引起了謝期年的反應,他發出了幾聲意味不明的聲音,“我……”
他開了口,聲音很輕,氣息很弱。
“好難受。”他聲音顫抖得厲害,“熱……”
不正常的潮紅從他脖頸向下滲透,韓亦程輕輕順著謝期年的動作,替他解開了領帶,又解開了襯衫的第一二顆扣子。
潮紅依然遍布,甚至開始泛出細小的紅點。
“幫我……”他細碎地說,“我難受……”
房間裡陷入了一陣詭異又焦慮的沉默。
謝期年在這詭異的安靜裡嘶啞出聲:“好痛……”
他咬住自己的唇,但牙關毫無力氣,動作間都是虛弱徒勞的掙扎,看得韓亦程心裡絞成了一團,唇邊滲出了血痕。
“哪裡痛?”紀羽晨用力握住謝期年的手,“哥哥,我們在想辦法,我們……”
他哽咽著,說不下去。
韓亦程抖著手拿出手機給傅念衡打電話,吼著“還要多久!”
傅念衡的聲音很急,卻依然保持著沉穩的清晰:“已經聯系到人了,藥在鄰市,我在往那裡趕。最多兩小時。另外我還在凌北繼續找,找到了馬上送來。”
找到緩解劑了。這個確認讓屋裡的人心稍微放了放,但兩個小時的時間長度卻又無法讓他們真的安心。
“心臟……”謝期年無神地低喃,“要炸了,好難受……”
紀羽晨撲過來推開韓亦程,按住謝期年肩膀,迫使他看著自己:“哥哥,你被下藥了,你知道嗎?”
謝期年大口喘著氣,破碎地說:“我知道……”
“不能及時拿到緩解劑的話,還有一種辦法緩解,你知道是什麽方法吧?你知道嗎?”紀羽晨咬著牙問。”
“我知道……”謝期年盡力讓自己的眼睛能聚焦到紀羽晨臉上,“我知道。”
感覺指尖觸到的謝期年的皮膚已經熱到幾乎燙手,紀羽晨知道不能再耽誤了。心一橫,他大聲問:“哥哥,你要景輝哥留下嗎?”
“我……”
謝期年閉上眼喘了一會氣,低語:“景輝。”
這兩個字落在韓亦程耳中,撕裂了他的世界。
宋景輝立刻答:“我在。”
紀羽晨也立刻松開謝期年,同時強硬地去拉韓亦程:“景輝哥,你留楠`楓下,韓亦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