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用力,軟著身體,任憑身旁的人用了更多的力氣才把自己托上岸,然後耗竭了體力也躺在了他身邊。
然而顧凌沒有給身邊的人緩和呼吸的機會,而是猛地翻身坐起來,上身壓過去,將身旁的男人壓在身下,給鉗製得死死的。
“還跑得了嗎?”顧凌惡狠狠地看著下面的人,看著他戴著深黑色口罩,額前的頭髮有些長了,遮住了熟悉的淺淡眉眼,眼中的情緒千絲萬縷。
但是他沒有開口,只是沉默,還有調整中的紊亂呼吸。
顧凌說完這句話,也沉默下來。
他對上那雙眼睛,許久許久,然後在某一個瞬間,忽然覺得無趣。
果然跟他猜的一模一樣。
通過楊澤奕觀察著他的動向,但是就是不肯見他。
無聊,幼稚,想不明白是為了什麽,又不肯說實話,好好的直球機器人忽然變得不長嘴了。
顧凌越想越氣,忽然站起身來,從他身上跨過去,頭也不回地離開湖邊。
但是他也沒能走出幾步。
頭頂鋪天蓋地地落下一件濕透的薄外衣來,將他包裹了個嚴嚴實實。
接著他被擁進了一個懷抱裡,滿身都是冷冽的雪薄荷香。
這個擁抱很緊,緊得像是失而復得,又像是擔心失去。
祁澈如冰雪般的嗓音微啞得落下來:“我來晚了。”
作者有話說:
作為懲罰凌寶要超市你,怕嗎
第60章 “火葬場”
這濕噠噠的狗男人是在玩陰的!
全身濕噠噠的, 水滴順著發絲往下流,流到臉頰,匯在下頜處淅淅瀝瀝地落下。
顧凌的眼前一片黑暗, 模模糊糊地被人按在懷裡, 下半臉埋在男人的寬闊肩膀上,溫熱的體溫在微涼的水氣中穿透布料, 黏在肌膚上。
他全身緊繃,即使知道將自己抱在懷裡的人是誰,依舊應激般地繃緊了每一根神經, 拳頭攥得死緊,手上的小傷口在湖水的刺激下疼得難耐。
他覺得那股酸澀感從胸口直衝鼻頭,難受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情緒衝撞得停不下來, 仿佛想哭,但是又哭不出來,渾身僵硬得做不出一點動作來。
祁澈隔著薄襯衫輕輕摸著他的頭,再次低聲重複了一遍:“我來晚了。”
感受到懷裡的人又猛地顫抖了一下, 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一樣,祁澈的瞳孔微微戰栗, 手掌摸著他後腦的動作也越發小心起來,像是擔心碰碎了什麽。
顧凌的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好容易慢慢平複下來, 全身緊繃的肌肉也漸漸放松,向另一個極端發展, 軟塌塌得有些站不住。
“先上車。”祁澈隱忍著情緒,抬眼四處看了看, 將蒙在他頭上的衣服裹得更嚴實了些, 將他送上了停在不遠處的車後座。
顧凌坐進了熟悉的車內, 聽到祁澈的聲音從衣料外傳進來,顯得有些悶悶的,應該是在對司機說話:“送他回去。”
顧凌這才終於回過神來,把蒙在頭上的濕透了的薄襯衫給扯了下來。
祁澈坐在旁邊的座位,把所有車窗都緊閉,一條縫也不留。
顧凌看向兩邊的車窗,發現全都貼上了防窺膜。
目光轉回來,顧凌這才跟身邊那沉靜如水的視線對上。
只是時隔二十天沒有見,明明似乎也沒太久,但是顧凌卻覺得這雙眼睛有些遙遠的陌生感。
這之前設想過的無數種再見面的場景,有的是溫情風的,比如見面就感人地擁抱在一起;有的是付費風的,直接滾在床上搞點成年人的遊戲;再有的是比較暴力的,先狠狠打上一架以發泄這些天憋的怒火。
然而等真得見面了,設想的所有場景都沒用上,只是默契地保持著半米遠的距離,各自坐在座位上,沉默地不說話。
另外一個完全沒想到的狀況就是,兩人都濕得像落湯雞,狼狽得很。
“空調換成暖風。”祁澈摘下濕透的口罩,終於再次開口。
安靜開車的司機立即反應過來,把空調改了,心想大不該大不該,這個居然沒注意到,還要老板提出來。
關鍵是,給老板工作了這麽多年,從來沒看到他這樣渾身濕透狼狽無比的樣子,所以震撼得忘記保持職業素養了。
司機第一次忍不住八卦的心情,頻頻通過鏡子往後看,然而就看到這兩人隔得遠遠的,各自看向車窗外,尤其是顧先生,臉色黑得都能隱在夜色裡看不見了。
回到顧凌的酒店,車子停下。
祁澈偏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顧凌,低聲道:“上去吧。”
顧凌皺了皺眉,察覺點什麽。
他扭過頭,眼神冷得可以殺人:“你不上去?”
祁澈薄唇抿成一條線,喉結不自在地滑動了一瞬。
顧凌看著他難得露出這樣的神情,心道原來他也知道害怕和心虛啊。
“那我也不上去。”顧凌猛地一扭頭,看向窗外,氣不打一處來。
車內繼續沉默,暖風正在工作,發出輕微的聲響。
雖然這裡的氣溫也不低,但是從夜晚的湖水裡撈上來,這滋味實在不好受,再用這暖風一吹,更是冰火兩重天感覺要多怪有多怪。
沉默持續了好久,顧凌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終於在這渾身冰涼的水汽和暖風直吹的加持下感覺鼻子陣陣發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把這沉默氣氛給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