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衛雋,你瞧一瞧。”對方帶著難得軟語的話,“我被我哥罵成什麽樣了。”
衛雋心說,你自找的,他堅決不理人。
“我送你回去。”裴鋒繼續黏著他,略帶苦澀的意味,“今天以後,你不會再見我了吧。”
衛雋:會見,不見怎麽離婚?
裴鋒專注觀察著他的表情,忽地道:“三月期至,我會和你離婚。”
衛雋其實不抱和平解決的期望,陡然聽到人的強調,他頗為意外,以至於外露出更多的情緒。
“意外嗎?”裴鋒低笑一聲,“只是不想你對我再失望。”
衛雋暗自叨叨:你前不久就讓我挺失望的。
然後,裴鋒道:“我是想哄你和我去見外公外婆,他們年紀大了,身體算不得好,我想告訴他們你是我認定要生活一輩子的人,可能你不願意,但我……”
裴鋒誠實地道出自己的計劃,他其實可以輕松地撇清欺騙的定義,然而他不想再用謊言籠絡住喜歡的人。
腳下的木製走廊,與鞋底接觸的時刻敲擊出悶沉的響動。
刷過紅漆的欄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翠綠的藤蘿葉片肆意伸展。
風景很美,耳朵很吵。
衛雋終於受不了旁邊緊跟自己的人,扭身想踹去,鞋側卡進了縫隙,重心偏移,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投懷送抱”。
砰——
撞得特別實誠。
衛雋嘴巴磕在堅硬的肩膀,痛得他眼淚差點出來,抬頭時碰到尖利的下巴,臉頰立馬紅了一塊。
被他當墊子的人輕嘶了聲。
衛雋知道對方為護住他,實打實地與欄杆碰撞,加上他的衝擊力,肯定很疼。
他們兩人四周的紫藤蘿花因為誤闖的人類,微微搖了搖。
衛雋看著近在咫尺的裴鋒。
腦子一團亂麻。
他夢裡見到的那個場景,那個對方被壓在欄杆的場景——所以,“陌生男人”是他自己,也不是接吻,只有嘴巴痛得他眼淚汪汪。
對方唇色不複之前的紅潤,抿得十分緊,想到剛才對方語音裡的異常,估計也是疼痛非常。
衛雋神情恍惚。
那果然是場夢,一場勘破一絲未來的虛假幻影。
總體全是基於他自身的認知推演的夢境。
推演是推演,它不能完全代表真正的未來。
於是,生日忽略為真,不吃蔥為假,紫藤蘿花欄杆為真,被陌生男人壓為假,接吻出軌為假。
衛雋沒想到夢境裡見的場景能在現實遇到,還發生了如夢境一般的互動。
所以,也算是勘破到一絲未來吧~
衛雋自我安慰誇獎著,企圖轉移疼痛感,可惜收效甚微。
“衛雋,流血了。”
衛雋含糊道:“都怪你。”
“嗯,怪我。”
第36章 真慫
提前離開宴會,去診所拿了點藥,衛雋坐上裴鋒的車回家,自然是回各自的家。
衛雋沒有邀請人上樓坐坐的想法,他側對著裴鋒站著,留下的陰影自他的腳邊拉長。
“我回去了。”
坐於駕駛座的人,從降落的車窗看向他,往日深不可測的雙眼,浮現一層驚心動魄的清明,喟歎著答:“好。”
衛雋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車輛發動的馬達聲嗡嗡地奏起。
裴鋒遵守了自己的承諾,三月期到時,他沒有去打攪過衛雋,沒有強製闖進衛雋的生活裡。
他們像是真的分為兩條不相乾的平行線。
在一個工作日的清晨。
衛雋和裴鋒來到民政局,成功辦理了離婚。
將將結婚一年和長達五年的暗戀,在今日不得不結束了。
衛雋走出民政局大門,回頭望向一路安靜的男人,對方似是真的打算與他和平分手,表現得不同尋常的平淡,得到如此結論,衛雋說不清自己到底抱起哪種心情,不甘嗎?還是解脫?
他辯不明白。
“再見。”先開口的竟是裴鋒,語氣溫潤如玉,磨人的暖,可他講著告別的話。
衛雋撇開頭:“再見。”
“我……”裴鋒見他要走,忍不住出聲,“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說。”如願以償離婚,衛雋的心態十分寧和,生起足夠的耐心解答別人的疑惑。
裴鋒:“你是在你生日的夜晚,決定和我離婚嗎?”
衛雋愣了下:“是也不是。”
裴鋒:“這樣嗎?”
衛雋:“是這樣。”
裴鋒輕歎,他有機會重新捕回衛雋心的,可惜他錯過太多,以致於淪落到此時的困難境地。
回答一個問題,已經算衛雋仁至義盡,他不再給人說話的時間,邁的步子很大,大到裴鋒一時半會兒追不上。
裴鋒站在原地,靜默地注視他的背影。
“衛雋,我喜歡你。”
走在前面的衛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他就知道對方不會這麽簡單地放棄。
他蘊怒地瞪向肆無忌憚當眾告白的男人,幸得清晨人少,否則他得成為被圍觀的猴子,上演你愛我我不愛你的狗血劇情。
“你瘋了。”衛雋捏緊手裡的離婚證,“給你自己留點體面吧。”
裴鋒:“追老婆要什麽面子?”
“……”
衛雋看到遠處走來的一男一女,男女相隔甚遠,表情僵冷,他可沒那麽厚臉皮讓人圍觀,趕緊轉身離去,當作不認識裴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