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顧硯進了某家奢侈品公司,今年三月份剛榮升為設計部副總監,沈棲則在顧硯對面那棟樓的玩具公司工作。
茶餐廳中午有特地為白領們準備的特價餐,兩人便常常過來吃飯,算是實現了當年的目標。
沈棲還是很喜歡吃這裡的馬蹄糕和炒河粉,百吃不厭。
顧硯其實不太愛吃那些甜了吧唧的東西,茶餐廳的東西又講究精致好看,量很少,顧硯不太吃得飽,把沈棲送回公司後他還常常得在便利店買個三明治加餐,否則下午一準得餓。
分手後顧硯就沒再過來這邊吃飯,要不是今天中午手底下的小姑娘們說想吃蝦餃和流沙包,他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過來。
倒不是說怕觸景生情睹物思人,單純只是不愛吃,吃不飽。
顧硯他們過去的時候沈棲已經在大堂坐著了,他應該也是跟同事一塊過來的,一桌七八個人,就坐在大堂正中間的位置。
他和左手穿著淺綠色長裙的年輕女人靠得很近,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像是自動屏蔽了周遭所有人,眼裡心裡只有彼此。
顧硯由服務員引著走進去的時候沈棲正好回頭望過來,兩人打了個照面,沈棲朝他笑了笑,顧硯卻只是不冷不淡的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然後他就邁著大步從沈棲旁邊走過,帶著身後一群年輕人進了裡面的包間。直到沈棲吃完,裡面的人也沒出來。
“沈棲棲師父,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往那邊看,有認識的人?”起身準備結帳時趙靈靈問他。
沈棲搖搖頭,“沒,我就是……在想上午那個單子。”
趙靈靈主動挽他的胳膊,沈棲下意識避開兩步,卻還是被對方抓住了:
“你就不要操那麽多心啦,我爸雖然給你發工資,但也沒讓你把命賣給他吧?不是工作時間就別想那些事情啦!”
沈棲欸了一聲,臨出店門時又往包廂方向看了一眼:“嗯,我知道,走吧。”
午休結束前趙靈靈又跑沈棲工位上找他,給他看上個月部門團建時拍的照片。
他們去的是臨市某個挺有名的農莊,爬山、燒烤,也做了一些考驗團隊默契的遊戲。
玩兩人三足時沈棲和趙靈靈搭檔,兩人配合挺默契,說不上拔尖卻也沒有很落後,但中途趙靈靈鞋帶散了,她不慎踩中自己的鞋帶,一下摔了下去,連帶著沈棲也跟著摔了一跤,還好死不死的直接趴在了趙靈靈身上。
周圍同事遊戲也不玩兒了,盡圍著他倆瞎起哄,還拍了很多照片。
趙靈靈給他看的就是兩人摔成一團的那些照片。
“沈棲棲師父你可真逗,這什麽表情啊,和我摔一起讓你那麽害怕麽?”
照片裡沈棲大睜著眼睛滿臉惶恐,看得趙靈靈直樂,嗔怪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面對的是什麽洪水猛獸呢!”
沈棲不好意思的笑笑,沒吭聲。趙靈靈自認了解他——沈棲這個人,看似對誰都溫柔細心,實際卻和誰都像是隔著一層,禮貌又疏離。
但天下沒有撬不開的石頭,只有不努力的人,她相信總有一天自己能把沈棲這塊石頭給撬開了,走進他心裡。
就像她第一次朝對方表白時被拒,之後再提時不也有所松動了麽。
所以趙靈靈的熱情沒有被擊退,她把照片傳給沈棲,又當著他的面把其中一張設置成了手機屏保,然後滿懷期待的說:
“沈棲棲師父,下次咱們再一塊兒出去玩兒啊,偷偷的,不叫其他人,省得被他們看笑話!”
咚。咚。咚……照片接二連三傳過來,沈棲捏著手機邊緣,用大拇指摩挲著不知道什麽時候磕掉了一小塊的手機屏幕,不知怎麽就想起大四那年的國慶節。
那時他和顧硯正是蜜裡調油的熱戀期,七天長假自然不肯老老實實窩在家裡,早好幾天就計劃著要來個周邊遊。
這打算被唐衍知道了,當慣了電燈泡的人沒有半分自覺,吵吵囔囔的要跟著小情侶一塊兒出去玩。
顧硯想把他一腳踢到外太空,沈棲卻狠不下心拒絕他,最後兩人遊變成了三人行,去的是臨市的某座山裡露營。
顧硯為此生了好大的悶氣,後來自我安慰著把超大電燈泡當成人形相機用,他倆在前面玩兒,唐衍跟在後頭給兩人拍照,期間還要被顧硯各種嫌棄吐槽他拍的不好。
氣得唐衍差點摔了手機直接走人,並且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跟他倆一起出來玩。
顧硯摟著他哈哈哈的嘲笑唐衍,笑完該怎樣還怎樣,繼續支使對方拍照。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互啄了一路,沈棲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最後隻好揪著顧硯的耳朵威脅他安靜點。這才總算消停了。
結果吵架是白吵的,唐衍拍了上百張照片,沒一張能看的,不是糊到親爹親媽都不認識,就是角度清奇身高比例沉迷。
顧硯沉默半天,捏著的拳頭硬了又硬。
山路爬到一半的時候唐衍這個成天只知道窩在寢室打遊戲看動漫的廢柴就累癱了,坐在某塊石頭上要死要活就是不肯挪一挪腿,顧硯便拉上沈棲自己走了,不管他死活。
一通折騰下來,等三人終於爬到山頂露營處時已經是傍晚,正巧趕上太陽落山,顧硯興衝衝地摟著沈棲在落日的余暉中來了幾張自拍。
也許是山裡的落日實在太美,也許是那時的顧硯笑得太開心,那幾張隨手拍得自拍照意外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