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的月亮又圓又亮,掛在夜空,也落在沈棲面前的半缸米酒裡。
他喝得已經有些熏熏然,但目力仍是清晰的,借著一池月色,他眼尖的發現了不遠處開著的一簇藍色小花。
腳步比腦子先動,待反應過來時,沈棲已經走過去,把那叢小花摘下來、捧在了手心。
天上月是水中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他很想將這簇漂亮的小花捧過去送給他的心上人。
但最終卻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小心翼翼的將它攏進手心,放進了貼身的口袋裡。
顧一丹:???小朋友你是否有許多問號。志願者聯盟改名叫失戀陣線聯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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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這場並不熱鬧的篝火晚會一直持續到後半夜才結束,然後各自回房間、簡單的洗漱、睡覺。
村民們釀的米酒是甜口的,喝的時候沒多少酒味,一碗又一碗,不自覺就喝多了。
但這酒其實後勁很足,回到房間時沈棲隻覺得自己頭重腳輕,看屋裡的燈啊椅子啊,都搖搖晃晃有了重影。
最離奇的是連顧硯都變成了兩個、三個……
但不管有幾個顧硯,只要那人是顧硯,就都不願意搭理他。
沈棲一頭倒在土炕上,卷吧卷吧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個厚重的繭子,然後就一絲一毫也不願再動彈,眨巴著眼睛死盯著顧硯的一舉一動。
看他蹲在門口刷牙洗臉,看他仰著脖子灌下一杯溫水,又看他脫下衝鋒衣毛衣最後只剩下一件單薄的內衫,然後拉滅了那盞瓦數很低的老式電燈,摸黑朝土炕這邊走來。
黑暗中,沈棲用力咽了下喉嚨,下意識開口說:“等一下。”聲音蕩著酒意,輕而含糊。
但顧硯還是聽清楚了,他腳步一頓,循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
房間裡漆黑一片,其實是什麽都看不清的,但沈棲覺得顧硯那雙浸著寒意的眼睛就那麽定在他身上,無端的叫他心頭一凜,再開口時聲音變得更輕:
“能先不關燈麽?”
顧硯始終一言不發,卷在被子裡的沈棲閉了閉眼睛,努力扯了下嘴角:“算——”
吧嗒。屋裡重新亮了起來。
沈棲抬眼盯著那團不算明亮的光源,就見一隻飛蛾正繞著它飛來轉去,最後一頭砸在燈壁上,緊接著墜落下去,掉在磚地上。
不動了。
死了。
身旁凹下去一塊,是顧硯躺了下來。沈棲翻了個身,將注意力從落在地上的那隻飛蛾死屍上移開,轉而盯著顧硯的後腦杓。
後者側著身,將腦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身體挺得筆直,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得很開,好似隔著楚河漢界銀河天塹。
沈棲伸出胳膊,想碰一碰顧硯的後背,卻不敢,手指摳著中間那塊空出來的床單,內心煩亂蕪雜,糾結成了一條麻花。
醉意遲遲而至,他的嗓子開始有些乾、有些澀,身上每一寸肌膚逐漸變得滾燙,有如火燒。
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解開來,還是熱。
脫掉外套毛衣,還是熱。
最後身上隻余下一片布料,也還是燙。
他急需一汪甘泉。而他的甘泉近在半臂之間,只要他將胳膊伸出去一點、再一點,就能輕易的觸摸到。
酒壯人膽。美瑟在前。
沈棲最終還是遵從本能,伸長了胳膊從後面緊緊摟抱住了顧硯,像那隻撞死在燈壁上的飛蛾一樣,不管不顧的將自己的身體貼了上去。
“你發什麽瘋?!”顧硯對此全無防備,驟然貼上來的身體冷的像冰,激得他汗毛倒豎,倏地轉過身,落進眼底的卻是脫了個乾淨的沈棲。
顧硯一肚子火啞在嗓子口,胸腔裡各種情緒翻滾撲騰,燒灼著他的神經和玉念。
他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將所有情緒過濾掉,“沈棲,別撒瘋。”
沈棲卻仿若聽不見似的,不言不語的仍是看著他。
因為醉酒的緣故,他的眼神迷離著蒙著層水汽,而從這雙眼睛裡透出的渴求卻直白又坦蕩。
顧硯見不得這個。
他抬手覆上這雙眼睛,咬字很重的又重複了一遍:“沈棲,別撒瘋。”
沈棲眨了眨眼睛,細密的睫毛掃在顧硯的掌心,似過了一陣電流,一路從手掌麻到腳趾間。
顧硯下意識的攏了攏手指,那雙眼眸便又趁虛而入撞進了他的眼睛裡,看起來那樣無辜又那樣可憐。
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自顧硯躺下之後就沒有停過,他知道沈棲今晚喝多了,卻沒想過這人能這麽瘋。
而他不是沒有渴求,面對這個曾叫他瘋癲癡狂的人、看著這雙眼睛,本能反應先於理智佔了上風,顧硯用力咬了下舌尖,將心裡那點見不得人的陰暗念頭壓了下去。
沈棲的被子早就被掃落在地上,他撐著手掌從炕上坐起來,將自己那床被子蓋在了對方身上:
“你今晚不清醒,我過去找阿康擠一擠。”
阿康是一個戴眼鏡的男志願者,就住在他們對門,白日裡同顧硯聊得不錯。
但沈棲不識好歹又難纏。顧硯起身的同時他便又貼了上來,重新將人壓回了炕上。
柔若無骨的腰肢覆在顧硯的身上,似道行深厚的蛇妖,一旦盤住了自己的獵物,便再也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