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如果爸爸能帶著媽媽來出席婚禮的話,也不會覺得兒子太給他們丟臉。
“要趕回來啊,蛋糕還沒吃完。”
戚寒說著看向桌上,那裡空空如也。
傅歌沒想到他還會問起那塊蛋糕,尷尬地說:“我以為你要明天才回來,就給吃掉了。”
“你把我的也吃掉了?”戚寒笑著捏捏他鼻尖,一邊覺得他貪吃可愛,一邊覺得他不嫌棄自己吃過的東西是不是代表也沒那麽惡心自己。
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地問:“哥是不是又饞甜食了?”
傅歌嗜甜,還喜歡吃薯條這種垃圾食品,戚寒以前沒少操心他的牙齒和胃,總是皺著眉頭要管他,可被傅歌用吃過糖的嘴巴一咬就話都說不利索了。
“一點點吧,醫生和我講不能吃太多甜的。”傅歌推著他往隔壁病房走:“快點,快去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不要發燒了。”
“我覺得我已經發燒了,”戚寒拉著調子和他耍賴:“你摸摸腦門兒,是不是挺熱?”
“真的?”傅歌抬手碰了碰額頭,雖然不燙但確實比正常體溫高一些,“好像真有點,叫下醫生嗎?”
“不要,哥比醫生好使。”
他眼裡亮晶晶的,看的傅歌臉紅,開口時裹挾著灼燙的氣:“你又要幹什麽啊……白天才那樣過……”
白天做蛋糕時兩人稀裡糊塗地鬧了一場,傅歌弄髒的褲子和圍裙還沒來得及洗。
戚寒看他紅著臉害羞的樣子心裡發軟,湊近了和他鼻尖頂著鼻尖,“還能幹什麽啊,我就想哥陪我睡一覺,如果我今晚真的發燒了,不省人事,還沒人給我叫醫生,多慘?”
他說的這麽可憐,再拒絕就不合邏輯了,傅歌只能點頭答應,“那你先去洗澡,我給你拿毛巾。”
*
小beta進浴室給他放水,拿毛巾和換洗衣服,戚寒留在客廳把濕透的風衣脫下來,看到床邊的櫃子上放著傅歌打開的素描本。
他很喜歡看傅歌畫畫,高中時就是。
那些或嚴整或凌亂的線條總是莫名其妙地能讓人安靜下來,所有焦慮和急躁都會被奇妙地撫平。
區別只是傅歌年少時最愛畫他,而現在頂多分一些筆墨給小熊,還是為了演戲定時返場。
“今天都畫了些什麽啊……”百無聊賴地嘀咕著,他捧起了傅歌的素描本,翻開第一頁是一朵白色的山楂花。
花瓣下面還寫了一行小字:9月末,身體恢復了很多,隱約聞到樓下的花香,但不確定都有哪些花。
“不確定有哪些就畫了山楂花嗎。”
戚寒還記得高中籃球場那裡有很多山楂花,每次起風傅歌都要跑到樹底下,淋一會兒花瓣雨,戚寒就偷偷躲起來看他。
其實花瓣沒落下多少,小beta也早就發現了躲在角落裡的男孩兒。
這頁之後有五六頁的空白,然後才是第二張畫,入目是桔梗花,底下配字是:10月末,聞到了他的味道。
戚寒怔愣了兩三秒,眼眶陡然變得濕潤。
“桔梗的味道,是說我的信息素嗎?”
Beta不能聞到信息素,除非是被終身標記過的特殊人群,會和自己的伴侶產生身體聯系,隱約感知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和等級。
“所以這一張……是為我畫的……”
戚寒簡直不敢置信,除了小熊和那張看起來像遺照的半身像,原來傅歌還為他畫過別的畫。
他翻動畫紙的速度倏地加快,甚至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又翻過五六頁的空白後終於找到了第三張畫,這次是紫羅蘭。
戚寒連下面的小字都沒來得及看,心頭猛地震顫起來,如同被一柄抹著蜂蜜的刀當胸擊中,遏製住呼吸和心跳。
“怎麽會……一模一樣……”
山楂花、桔梗、紫羅蘭……
這些花的花期根本就不在九到十月,可他們在傅歌18歲為他畫的那本畫冊裡全都出現過,無一例外。
同樣是每隔五六張畫出現一次,同樣是在每月的月末,因為傅歌習慣每個月的末尾就畫一朵花來當做結束,他把那本畫冊翻爛了才得出這個規律。
所以現在小beta是在幹什麽?
戚寒腦袋裡突然湧現出一個不可思議到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他在幫我還原那本被燒毀的畫冊嗎……作為我臨死前最後的禮物……
如同落水的人緊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戚寒渾身哆嗦著翻開了第四張畫。
他甚至不敢去看,先用手捂住,回憶著被燒毀畫冊裡花出現的順序,心裡默念著:丁香。
屏住呼吸翻開手。
真的是丁香……
一滴淚瞬間就滾出了眼眶,沒人能感同身受他此刻的驚喜。
戚寒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隻覺得喉嚨裡竄上來一股火,一路燒到腦袋裡,火柱衝天又落下,砸進滾燙的油鍋,轟得一聲,把他的靈魂連著神經一起炸的潰散粉碎。
“我值得哥為我準備這些嗎……”
他已經做好了孤身赴死的準備,甚至暴屍荒野、屍骨沒人收殮,死後幾十年都被人唾罵不休。
卻怎麽都沒算到,傅歌會在他死前幫他還原這本畫冊。
是要他了無遺憾嗎?還是……終歸不忍心讓他身無一物地上路……
戚寒飛快地翻完余下幾張,各種花出現的頻率和時間都和記憶裡的畫冊一一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