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彈了,再彈掉下去了,討厭我就拿我撒氣,欺負薯條幹什麽。”
傅歌自然聽不到他的話,真要把盤子彈下去了又不舍得了,趕緊伸手救回來,做賊似的順走一根薯條。
有一就有二,他一邊嫌棄一邊小的溜地吃著,兩邊嘴巴都塞滿了一起嚼,滿足又心虛的樣子活像一隻偷吃的胖倉鼠,等伸手摸了個空的時候才驚覺已經把一整盤吃完了。
正巧這時候醫生進去查房,看到那隻空盤:“呦,今天吃的很積極啊,這盤是什麽,護士記下來,讓營養師多準備。”
傅歌窘迫地紅了耳尖,試圖遮掩:“這個還要記麽,每天吃的都……差不多……”
“差不多怎麽你以前天天吃鳥食,到底是啥?你不會偷吃那些重油重辣的東西了吧?”
“不是!”傅歌甕聲甕氣道:“是薯條……”
“薯條?薯條也不行啊!”
醫生瞪著個眼睛:“澱粉含量高不說,還是油炸的,誰給你吃的?是不是你家屬!”
他以前可能是兒科醫生,話術張口就來:“我真服了這些家屬,真能慣個孩子,病人年紀小管不住嘴,大人也跟著不懂事嗎?”
這下全樓層的人都知道他不僅偷吃薯條,還被抓了。
傅歌臊得臉頰爆紅:“不是醫生,我、我已經二十多歲了,不用家屬……”
“不用家屬那是誰給你把這些垃圾食品弄進來的?”
“行了林大夫。”
看了半天熱鬧的“家屬”信步走到門口,眼神在打蔫兒的傅歌身上逡巡過,和醫生說:“差不多得了,他饞這口好幾天了,就給吃了一點,看讓你給訓的。”
醫生朝他翻個白眼,“戚會長,您身體又好了是吧。”
話音剛落alpha的視線直直打過來,戚寒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即便虛弱成這樣但凶悍氣場依舊讓人膽寒。
醫生自知失言,差點說漏嘴,“會長,我——”
Alpha朝外點了下頭,“去查別的房吧。”
等兩人走出挺遠後傅歌臉上依舊紅白交錯,熱鬧得不行,戚寒看得喜歡,柔聲問:“吃飽了嗎?”
“小廚房還有點薯條,我給你偷過來?醬要不要?”
“砰”一下房門關上,傅歌鬱悶地拉上擋窗的小簾子,惱羞成怒,“走開!”
戚寒貼著門板直笑,“忘恩負義,剛才是誰救你的。”
似乎從送U盤開始,傅歌對他的態度就開始緩和。
吃夠了苦的人抓住一點甜頭就不撒嘴了,戚寒不去想他態度轉變是否還有其他原因,完全忽視了那天晚上是傅歌第一次信息素加量。
*
今天下午做完檢查,傅歌走到一樓花園放風,又在院子裡撿到了那個小男孩兒。
他穿了一身紅毛衣,頭上戴頂綠色的小毛線帽,從遠處看去好像一顆胖墩墩的草莓臥在了草叢裡。
傅歌忍不住湊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麽了?”
小男孩兒正抖著肩膀忒嘍忒嘍哭,說他午睡時睡太香不小心尿床了,把畫冊上弄的全是水圈,嫌丟人不敢給大人說。
“……”傅歌的手指不動聲色地從畫冊上移開,又實在不會哄人:“尿床……也沒關系的,是人都會尿床。”
小男孩兒眼巴巴看著他:“哥哥也尿床嗎?”
“嗯……尿過的。”
小男孩兒瞬間重拾自信,滿眼期待地問:“什麽時候尿的呢,也是今天下午嗎?”
傅歌苦著臉比他還發愁,“倒也不至於,應該是十幾年前的下午了,現在不會了。”
“什麽!哥哥已經不尿了……”
小男孩兒嘴巴一撇,金豆豆立刻彪出來。
“哎,別哭別哭……那我已經過了那個時候了……”傅歌讓他哭懵了,手足無措地哄,“尿床也沒關系的,嗯……雖然像你這麽大了還尿床的確實少一些……”
小男孩兒聞言哭得更傷心了,簡直震耳欲聾,“嗚嗚嗚只有我還在尿床……”
他這模樣又可憐又窘迫,還透著那麽點好笑,傅歌沒忍住笑了兩聲,小男孩兒頓感天都塌了,“哥哥也笑我……嗚嗚嗚……”
四五歲孩子的眼睛就像水龍頭,不僅哭起來沒完還自帶混響,祁川過來時傅歌已經愁得快和他一起哭了。
“怎麽還讓個小孩兒難住了。”
他把畫冊拿起來翻了翻,提議道:“你把弄濕的畫幫他補上不就好了。”
“祁先生怎麽下午過來了?”
抽信息素一般在早上。
祁川晃了下手裡的袋子:“給孩子送東西。”
傅歌不知道他說的孩子是陳行,也沒深問,隻說:“我畫不好,大概會把他的畫冊毀掉。”
小男孩兒送他的那顆愛心就被弄的全是顏料,傅歌再不敢動筆了。
祁川看著他良久,倏地笑了,“自謙了,祁老的得意門生,你要是畫不好,那就沒人敢說一句會畫了。”
“祁先生認識老師?啊對,祁姓少見,老師是您的——”
“外祖父,你十八歲時畫的那幅《紅喙鳥》現在還掛在我家客廳的正牆上,他逢人就誇。”
傅歌眼底染了紅:“老師他還……”
余下的話再沒問出口。
高三畢業的暑假他參加了美院的夏令營,跟著祁教授上了一個半月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