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最喜歡他筆下單純與熱烈碰撞出的美感張力,差點在課程結束後就把他拉到學校去,還揚言要認傅歌做乾孫。
因藝術結緣的人,所有的感情都是純粹的。
“說好了要進美院做他的學生,他提前很久幫你做好了茶簽名牌,頂著壓力把入學報到的時間延後了整整兩個月,但你始終沒有去。”
祁川坐在草坪上,下頜線繃得很利:“五年了,你人不到,隻捐一筆錢過去,那張名牌讓誰去領呢。”
傅歌的淚殷濕了眼尾,羞愧、不甘、無奈和恨一起湧上心頭,“我想去的,但我沒臉見老師,我畫不了了……連筆都握不住……”
他不是沒幻想過自己的未來,意氣風發的少年人有幾個會甘於平庸呢?
那幅《紅喙鳥》不過是他夏令營時一時興起畫的,祁老先生卻在他身後默默看完了全程,指著傅歌說:“這個孩子將來要接我的班。”
能讓國內外首屈一指的丹青大手如此誇口稱讚,美院幾千幾萬學生,他是頭一個。
即便小beta再謙遜內斂,也忍不住小小地驕傲一把,滿心憧憬自己的未來。
畫畫和家庭,是傅歌18歲悄悄藏在心底的全部渴盼,卻在那暗無天日的半個月裡,被戚寒一起摧毀了。
他怎麽可能不恨。
“有什麽畫不了呢。”
祁川眺望著遠處,聲音輕而豁達:“眼睛還能視物,手臂依然有力,你不能落筆是因為你把恐懼的東西看的比自己的熱愛還重要,小歌,你不是在懲罰他,你是在懲罰你自己。”
“你……你知道我的事?祁先生,我們是不是以前就——”
“你會想起來的。”他拿出一支筆,放在傅歌手心,“為我畫幅畫吧,作為胸針的回禮。”
“別,我畫不了……”
退回去的手腕被祁川的指尖托住,他說:“放心,我會帶著你。”
*
時隔五年,傅歌再次完整地畫完一幅畫,雖然只是簡單的卡通圖像,畫得也歪歪扭扭。
他珍惜地摩挲著畫紙,已經不知道要怎麽感謝祁川了,“您在身體和精神上都拯救了我。”
祁川抬手捋過他耳後的碎發,“你要快點好起來。”
他把畫紙撕下來,“那這張畫我就收走了。”
話音剛落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攥住,充滿攻擊性的alpha信息素兜頭砸下,戚寒盯著他們的眼底猩紅可怖,“你們在幹什麽?”
祁川的額頭滲出一層汗珠,緊抿著唇用盡全力才掙開對方的手,喘了口氣說:“小歌在為我畫畫。”
“小歌?叫的還真親密。”他面色鐵青,快要被氣炸了,眼眸一垂看到那張畫,腦袋裡“嗡”一聲炸開。
那上面是一隻抱著蜂蜜罐子的小熊。
專屬於戚寒的小熊。
“這是你畫的?給他?”他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但看向傅歌的眼底依舊戾氣奔湧。
傅歌看都不看他,和祁川說:“祁先生先回去吧,改天我會去你家看望老師。”
“你還要去他家?”戚寒徹底被這句話點炸了,轉身按上祁川的肩膀,出手就要搶畫。
“小心!”傅歌驚呼著阻止,但為時已晚。
兩人都抓著畫紙一個角朝自己的方向拉扯,只聽“刺啦”一聲,小熊當場被撕成兩半。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傅歌傻呆呆地望著被一分為二的畫,仿佛被眼前這一幕定住。
“五年了,我隻畫好這一張……”他啞聲說。
“抱……抱歉。”戚寒瞬間慌了,手忙腳亂地把祁川手裡的半張奪過來,拚在一起,“我幫你把它黏起來好嗎,別傷心,黏起來就好了。”
“黏起來?”他嗤笑一聲,水紅的眼睛望著戚寒,“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再也不可能恢復原狀。”
戚寒心口破了一個大洞,慌張和恐懼達到頂峰,“哥……你別這樣……”
傅歌轉身和祁川道別,等人走後和戚寒說:“戒指裝好了。”
“裝、裝好了……謝謝哥。”
他結結巴巴點頭,怔愣著和傅歌回病房取,眼看著小beta把那兩枚安裝完好的戒指取出來放在操作台上。
下一秒,傅歌突然拿起旁邊的錘子,“砰”得一聲,手起錘落,兩顆鑽石被砸了個粉碎,濺起的殘渣崩在戚寒呆滯的臉上。
傅歌扔下錘子,說:“拿去吧。”
大家再撐一下,馬上會迎來一個轉折,心虛ʕ·͡ˑ·ཻʔ
以防有人問我說一下哈,鑽石雖然很硬但脆度也大,完好的鑽石被鐵錘捶打幾次就會碎,像那種有裂縫的就更快,一錘子下去基本就完了,查來的。
第28章 “你以為你用的是誰的信息素”
明明裝好了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戚寒呆滯地盯著台子上那些鑽石碎渣時,腦子裡只有這一個想法。
小歌已經把戒指裝好了,鑽石安了回去,很牢固,他是什麽時候做的呢?
應該是今天上午,或者中午,在答應幫他裝鑽石後第一時間就做了,所以如果不發生剛才的事,他真的會把戒指送給自己。
明明可以拿到戒指,明明關系已經緩和,明明傅歌已經可以動手畫畫,明明一切的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戚寒的狂躁和失控就像軌道上的轉轍器一樣,硬生生把它們又掰向了灰暗的結局,仿佛現在的結果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