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出了局,路清塵在這裡可真是一個朋友也沒有了。過幾天,帶他去散散心吧! 沈君懷熄滅了最後一顆煙,心裡這樣想著。
8月的汛期接近尾聲,幾場大雨過後,悶熱一掃而空,是難得的一片朗晴。
科學院實驗室裡分組進行的幾個項目進展順利。蘇長羨便打算以項目組的名義在陽光熱辣的江心洲辦一場酒會。江心洲不遠,從平洲碼頭過去用時約一個小時。而且這個海島不對外開往,安靜幽謐,自然怡人,平常來度假的也多是平洲當地的富人圈子。
沈君懷對這類事情向來無感。所以當蘇長羨極力勸說他一起去的時候,他盯著手裡的數據曲線圖連頭都沒抬。
“我說,你多少也合一下群好吧?你天天實驗室和家裡兩點一線,都發霉了。我們這些做科學家的,也得適當娛樂不是?”蘇長羨只要一離開實驗室,就卸下科學院院長的名頭,就地現出了浪蕩原形。他比沈君懷年長3歲,這樣渾身透著一股子混不吝的味道,遠沒有沈君懷沉穩內斂,怎麽看也不像是業內知名的高精尖技術人才,倒像一個吊兒郎當的富貴公子哥兒。
不過蘇家確實是平洲當地的富貴人家,祖輩出巨賈。唯獨到了蘇長羨這裡,出了一個科學家。對,蘇老爺子就是一直這麽稱呼自己孫子的,在每個觥籌交錯的場合裡,老爺子最後一句話總是“哎,我們家那小子非要搞科研,年紀輕輕就成了科學家,以後的家業要怎麽有時間打理喲!”旁聽的人無不附和,是啊是啊,科學家都是為了人類發展做貢獻,科學家都當得這麽輕松,將來打理家業更是小菜一碟啊!然後蘇老爺子就笑得皺紋全部舒展開,心滿意得地宣布賓主盡歡,沒事的可以離場了。
沈君懷想起蘇老爺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蘇長羨一看有戲,繼續遊說:“哎,你的那個小朋友,從你們來了平洲,你就藏著,我都沒見過。這次帶著一起來唄,讓我好好看看我弟妹是個怎樣的寶貝。”
“不要叫弟妹。”沈君懷抬頭看了他一眼,“叫名字。”
“好好好!你不知道,實驗室裡好幾個人對你有意思,你帶著弟妹,不,清塵,你帶著清塵來,也能給你擋掉一些桃花啊!”蘇長羨兀自聒噪地說著。
也好,帶他散散心,也接觸一下新的朋友。沈君懷這麽一想,便應了下來。
第7章 他對伴侶犯錯的容忍度為零
晚飯的時候,沈君懷說了周末要去江心洲的事。
路清塵手裡的筷子停了一瞬,他知道江心洲,也知道去那裡必須要坐船。
“我……還有一些手稿和材料需要整理,參賽的一些準備工作也需要做。”路清塵斟酌著措辭,本能地拒絕。
“這些不急。”沈君懷打斷他,“你總在家裡悶著,我平常也太忙沒法陪你,這次就去散個心吧。”
“好吧……”路清塵隻得應下。
轉眼到了周五,蘇長羨開車來接他們去碼頭。還沒到走到大門口,就聽到轟鳴的引擎聲傳來,隨後一輛大紅色Cayenne在眼前刹停。身形高大、相貌俊朗的蘇長羨穿一身休閑裝大搖大擺走了下來,哪裡有一點“科學家”的影子。
路清塵提著一個24寸行李箱,跟在沈君懷後面。他第一次見到蘇長羨,跟自己心中的形象實在相差甚遠,當場驚了一下。
蘇長羨來不及跟沈君懷打招呼,直接繞到他身後,一把抓住了路清塵。“清塵,你真是讓我好想,沈教授把你藏得真夠嚴實啊!”蘇長羨抓著路清塵的手臂,左看看右看看,兀自說個不停,“你這也太幼白了,長成這個樣子,怪不得老沈要一個人獨佔,不給我看。”
沈君懷把他不老實的爪子拍開,將路清塵攬到一側,“現在你見到了,可以閉嘴了嗎?”
路清塵一早就知道蘇長羨這個人,也知道他是沈君懷為數不多的值得信任的朋友,想來他就算不是個搞科研的老學究,也得是個嚴肅正經的人。沒想到乍一見,卻是讓人意料之外的樣子。
路清塵本就不是個善於交際的人,這下被蘇長羨一番調笑,更尷尬了,隻得認真地打招呼:“蘇院長,您好。”
“……”蘇長羨扶額,使勁瞪了一眼沈君懷,“這好好的小美人,怎麽被你帶得這麽嚴肅。” 然後又轉頭笑眯眯拉住路清塵,“叫我長羨哥吧!別那麽生分。”
說完也不管沈君懷,接過路清塵手邊的行李,放進後備箱。
三人上了車,一路往平洲碼頭開去。
路上,蘇長羨盯著路清塵一張無辜透白的臉,總也忍不住逗他,也不管沈君懷在旁邊的臉有多黑,兀自說得熱鬧。話題多是沈君懷念書時候的糗事,包括他怎麽把專業課老師的題目推翻重組把老師氣炸,怎麽拒絕女生手寫情書惹得人家一哭二鬧三上吊,又是怎麽在初戀劈腿之後把情敵打得住了一個月的醫院,沈君懷聽他越說越離譜,讓他閉嘴也不聽,只能無奈地扶額。
“初戀……為什麽會劈腿?”路清塵在蘇長羨唾沫橫飛的講述中,突然小聲地問。
“啊?”蘇長羨一時沒有聽清,這一路都是他自己在嘰裡呱啦,聽的人雖然一副俯首諄諄的樣子,但並沒有插話的意思。然而言者最喜歡與聽者互動,這一個問題出來,蘇長羨登時更來了精神。
“他那個初戀啊……”他故意拉長了音調,有些憤憤不貧地說,“天天哭鬧著說君懷不在乎她,不回應又太冷漠,於是就和別人搞到一起去了。出軌就出軌吧,別吃窩邊草啊是不是?可她非要和君懷的一個朋友搞,搞完還跑到君懷那裡求原諒、求關注,這就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