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正在點餐的兩個人紛紛變了臉色。聞言故震驚這是什麽話我當兒子的後爸也就算了怎麽還給我冒出一個親兒子,雖然我是老實人但你們也不能這樣欺負老實人呀;池越震驚這陸希寬平日裡把保密工作做得挺好,怎麽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反而掉鏈子了。陸醫生瞅著明顯變化的氛圍,有些幸災樂禍的口吻:“池越,這是不能說的嗎?”
池越站起身,把手邊的椅子徑直拖到門口,然後他板著臉說道:“陸希寬,你今天坐這裡。”
“那我飯呢?”
“沒得吃了!”
“池越——”這回終於輪到陸希寬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不知道你竟然沒說。”
“晚了!”
而聞言故也同樣拖著自己的椅子走了過來,他“哐當”一下把椅子甩到陸希寬身邊,眼神忽然變得極其凶狠:“這位大哥,你剛剛說了什麽,能不能再重複一遍?”
池越下意識的阻止:“聞言故......”
“越越你先別說話,”聞總乾淨利落地截斷他未出口的話,“我就算死,你也總得讓我當個明白鬼吧?”
聞言故的強勢不僅沒恐嚇到陸希寬,反而讓他笑得愈發燦爛。他不知道池越是不是一直在等這樣的時刻,反正他等這一天很久很久了,從第一次見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池越開始一直到他無數次用兒子和運氣開導池越這麽死心眼的人,他三番五次的思考假如以後能見到聞言故,他會是什麽樣的表情,說怎樣的話。
如果說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懂池越的內心,那這個人一定會是陸希寬。
“你要聽什麽?”池越用過的病歷本在心理診所疊了半抽屜,陸醫生曾開玩笑說等池越以後出嫁了要把這些病歷本當作他的嫁妝,陸希寬當過最出色的心理醫生,可池越卻是他很難醫治好的病人。
“你剛剛說的……”聞言故一字一頓,表情十分嚴肅,“我的親兒子?誰?”
“聞醜醜呀。”
“聞醜醜是誰?”
“你親兒子啊。”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個兒子……”聞言故總覺得他在開玩笑,但池越的表情看起來又不像在騙人,“你怎麽知道?”
陸希寬用余光看池越,考量他這個局外人什麽應該講什麽不應該講,然而池越這時恰好飛過來一個白眼,陸希寬猶如醍醐灌頂,頓時領悟了池越的潛台詞:“因為你丟了五年的記憶。”
從池越跟他講自己有個五歲兒子開始,聞言故就有一種自己穿越了的錯覺。他覺得穿越進了一本非常狗血的倫理劇小說,自己這個男主在裡面拋妻棄子還裝成失憶脫身。他忽然記起剛見面時自己還安慰過池越要節哀順變,沒成想世事難料,兜了一圈聞言故才是應該躺在棺材裡的那個人。
池越拍拍聞言故,示意他把椅子拖回去:“先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去幼兒園。”
“其實挑這種時候跟你講確實是有報復的成分,但我發現我自己是爽了,你真讓我跟你解釋我突然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他笑了一下,頗顯得有些苦惱:“聞言故,好多年了,我還是沒有做好準備。”
陸希寬鄙夷道:“我算是明白了,池越,你這輩子就這點出息了,活該你吊死在一棵樹上!”
“越越,”聞言故站在原地未動,他眨了眨眼,有些可憐,“我們以前真的見過嗎?”
“見過。”池越止不住笑,“我們大一的時候認識的。”
“大學?”聞言故快把心臟挖空都沒從記憶裡挖出一點關於池越的影子,“越越,你是不是在pua我啊?”
面前人可憐兮兮的模樣很想讓池越揉揉他的腦袋,於是乎他也就上手了,一旁陸希寬見這虐狗的場景,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你別急,等吃完飯我再慢慢講給你聽。”
這頓飯其他兩個人吃得其樂融融,只有聞言故吃得食不下咽。吃完飯之後陸希寬便說自己要回去補覺,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了,臨走前他晃到聞言故面前,警告他:“聞言故,池越跟你結婚我是極力反對的,雖然我知道池越晦氣,而且你失憶的原因多半在他。但如果以後你還敢再失憶,我肯定會把你的兒子賣到深山老林去!”
池越丟過去一個紙團,喊他趕緊滾,陸醫生泫然欲泣,控訴老友重色輕友。
等這個最會鬧騰的人走了以後池越讓服務員給他們上一壺檸檬水,聞言故坐在他對面,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人。
“你別這麽看我。”池越安撫他。
“越越,你可以講給我聽了。”
然後池越便給他講了一個故事,故事從兩個意氣風發的大一男生開頭,以非常潦草的結局收尾。假如聞言故還記得,那麽他就會發現池越只是把最初那個故事細化了內容,把非常淒慘的人生經歷變成了一段非常甜蜜的戀愛回憶。這段故事裡兩人談戀愛的細節非常詳細,而到了獨自一人生活、如何度過自己的崩潰期時又被池越很快略過,聞言故聽得很認真,他不肯放過這些被略過的內容,打斷池越要求他把這些也講清楚。
池越還真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接著他搖搖頭,說道:“不記得了。”
“你別騙我。”聞言故很想生氣,可他好像根本沒有生氣的立場,假使池越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確實是徹徹底底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