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故覺得王揚可能真把他當成可以揉圓搓扁的小弟了,自己安排不了王太子安排一個來路不明的太子還是綽綽有余。他冷哼一聲表示不屑,而王揚聽著他的不屑,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他是帶資進公司的。”
“他爹注資以後威脅我說要把賀晟樂伺候得好好的。聞總,你孑然一身,在我心裡你們到底孰輕孰重你應該能明白吧?”
他當然能明白,自己是被聞老總踢到這個鬼地方來的,要是連這個可笑的公司都能辭退他,傳到聞老總耳朵裡自己這個草包的形象可是一輩子都脫不掉了。
於是聞言故又忍了,他頭頂上自王太子後又多了一個賀太子,忍得久了聞言故都懷疑自己要變成忍者神龜了。
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聞言故做不到像面對池越時那種關心的自然,而且這大半夜的求救電話就是個燙手山芋,誰接了,那多半就要跟賀晟樂鎖一塊兒去了。
“你怎麽不去?”聞言故委婉地拒絕,“現在都這麽晚了……”
“聞總——我在蒸桑拿——沒幾個小時好不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時斷時續,“小賀說他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撞他的司機是酒駕,撞完人就跑啦!”
無論如何也是一條人命,聞言故感覺事態挺嚴重的:“他現在人在哪?”
“第一人民醫院急診室——聞總——我手機沒電了你趕緊去啊——”
沒了王揚的大嗓門,這寂靜的夜再度變得靜謐。聞言故思考王太子報的地名怎麽這麽熟悉,接著突然反應過來下午他跟池越去的也是這個醫院。
地板上的拚圖歪歪斜斜,聞言故拚的十塊有九塊是錯的。他站起來長歎了口氣,哀歎世上為何有這麽多的身不由己。
池越把家裡鑰匙放在了玄關處,臨走前聞言故看了眼緊閉的臥室門,最後沒有進去而是選擇拿走了那把鑰匙。
“哢嚓”一聲,外面傳來了門被合上的聲音,臥室裡的池越睫毛顫動了幾下,然後睜開了眼睛。
第29章 斷腿
池越睡前並沒有關窗戶,深夜的晚風沿著窗欞吹了進來,他倚在床頭,偏頭怔怔地瞧著被吹飛的窗簾。
不知是因為鼻血流得太多導致精神上的亢奮還是因為家裡多了一個聞言故,池越輾轉反側了許多都沒有入睡。聞言故接電話時說的一些他聽得並不真切,然而家裡門被關上的聲音,他聽得真真切切。
池越翻身,光腳踩在了地板上,紅木地板浸透了月色變得無比冰涼,他推開門,亮堂的客廳早已空無一人。
茶幾前鋪著那個人的傑作,池越想象了一下之前在這兒的畫面——聞言故盤腿坐在這裡,臉上的表情大概是搜腸刮肚的煩惱,他左手把這塊拚圖拚上去,右手把那塊拚圖拿下來,然後電話響了,他起身離開了。
有些時候話說半句留半句,也有些時候一堆廢話裡只要聽中心句就可以了。池越沒聽清前面,最後一句“他現在人在哪”倒是聽得清清楚楚,清楚之後他抬起腳胡亂塗了塗,把原本就一團糟的拚圖支棱得更加亂了。
話說得再漂亮又能怎麽樣?自始至終臭男人都是一個樣,此刻池越挺想來一支煙,可惜他手邊既沒有煙,也不會抽煙。
深夜的宜城能飛馳在道路上的車分兩類人——一類是剛下班的苦逼上班黨,一類是遊手好閑只在夜晚行動的高貴富二代。聞言故夾在兩者中間,他不僅是苦逼的上班黨,還要替上司擺平高貴富二代的麻煩。
池越家裡的鑰匙被他擺在了副駕駛,聞言故心裡掛念著下午王醫生說過的話,於是他把油門一踩,輕松得開過了那個快要綠轉紅的十字路口。
醫院的急診熱鬧得從來不分黑夜白天,聞言故一進門就瞧見賀晟樂頹著腦袋坐在大廳裡,他疾步走了過去,沒怎麽吃過苦頭的Omega看見他頓時眼睛紅了。
“嗚嗚……聞總你終於來了……”賀晟樂坐在椅子上揪住他的衣角大聲訴苦,“那個天殺的司機撞了我就跑了!我連他的臉都沒看清!”
聞言故感覺這句話問了也是白問:“那你看清車牌號了嗎?”
“沒有啦……嗚嗚嗚……天太黑了……我那時候在等紅燈,他當時砰的一下撞上我的車屁股然後闖紅燈跑啦!”
這個司機也是個厲害的,又是肇事逃逸又是闖紅燈,聞言故推斷此人要麽是沒腦子的,要麽就是能在宜城裡橫著走的。
他仔細端詳著賀晟樂,發現他除了臉上有一點擦傷以外其他都完好無損,聞言故回想起王揚大驚小怪的態度,立刻變得有些不耐煩:“沒事吧?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欸欸欸!聞總!”賀晟樂見聞言故扭頭就走,急得用力拉了他一把,沒想到這一拉牽扯到了腳上的傷,賀晟樂的臉瞬間就白了。
聞言故人傻,但心細,他轉頭察覺到賀晟樂的異樣,皺著眉問:“腳怎麽了?”
“扭了......”
“怎麽扭了?”
賀晟樂苦著臉,把生理性的眼淚都逼了回去:“下車的時候扭了......”
身不由己的聞言故把歎息和躊躇都藏在了肚子裡,他認命似的彎下腰,盡量輕柔的把賀晟樂扶了起來:“走吧。”
“……去哪?”
“帶你去看醫生。”
“你不走啦?”
“等你看完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