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知年目光落在肖意馳身上,“你怎麽在這裡?”
葉照臨見狀,“熟人?”
俞知年隻“嗯”一聲。
肖意馳解釋自己的出現,“我剛好路過,聽聞這家餐廳非常有名,所以過來碰碰運氣是否有位置。”
俞知年說,“今天有公事要談,餐廳不方便對外營業。”
葉照臨倒是大方,“沒事,既然是知年的朋友,來了,就一起進去吃個午飯吧。反正公事也是飯後才談。”
肖意馳看向俞知年。俞知年明白,大老板都發話了,他這陪同人員沒理由駁他的面子。於是笑笑,“那就一起吧。”
肖意馳揚眉。皮笑肉不笑,說的就是俞知年此刻的表情。
進餐廳後,葉照臨先找店長了解情況。
餐桌旁只有俞肖兩人。
私人時間見面是一回事,眼下這種場合又是另一回事。俞知年保持微笑,“抱歉,要是讓你覺得拘謹了,我先道歉。”
肖意馳知輕重,他既然跟了進來,就隻當個吃飯的工具人。他識趣,“我會注意的,可以的話,我提前離開。”
聞言,俞知年沒再說什麽。
葉照臨走了過來,落座,看向肖意馳,“不知如何稱呼?”
“我姓肖,肖意馳。”
“肖先生,你也是律師嗎?”
“不是。”
“那……”
俞知年悠悠插話,“他從國外遊歷回來。”
“哦?這樣。”葉照臨笑道,“看來肖先生是會享受生活之人,待會兒好好品嘗美食,順便給我們一些反饋。”
肖意馳點頭應道,“好。”美食不可辜負。別的他可能說不上什麽,但論吃,他從來不輸。
今天是試新菜,一共五道,其中最為驚豔的是兩道主食——一魚排和羊菲力。魚皮煎得香脆,魚肉卻柔軟細膩,一層一層顏色由外往裡漸變,口感層次豐富,配上獨家醬汁,滋味妙不可言。肖意馳慢慢咀嚼,這醬汁的味道似曾相識,但他一下子又想不起來。而羊菲力汁水飽滿,肉中帶脂肪,咬下去第一口綿軟第二口結實第三口脂肪與羊肉與汁水完全融合,給味覺以完美的體驗。這道菜用的香料再次讓肖意馳覺得熟悉。
沒等他們用完第五道菜,主廚出來了。身材高大,栗棕色的頭髮,深綠色的眼睛,面容帥氣,甚至帶著一點異域風情。
葉照臨用英語讚美了菜品一番,主廚神色卻不太好,他用英語回應,“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
現場氣氛頓時冷下來。
俞知年向肖意馳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離開。肖意馳彎腰提包時,忽然想起那熟悉的味道從何而來。
他看向主廚,用阿拉伯語問了一句,“您的主菜裡,是放了薩兒那村的香草嗎?”
三人齊刷刷看向肖意馳。
主廚眨了眨眼,回以阿拉伯語,“你怎麽知道?”
“我在那兒待了一段時間,生了一場病,天天喝草藥湯,味道……讓我印象深刻。”
聞言,主廚哈哈笑起來,“確實,那味道讓人終身難忘。我外婆生長在那兒,後來戰亂,才去了法國。”
葉照臨和俞知年像聽天書一樣,你看我,我看你。
當年肖意馳蹲守在村裡,以跟進附近武裝派別的最新進展。他的搭檔攝像師(也是他的阿拉伯語啟蒙老師)就是薩兒那村的,所以肖意馳的阿拉伯語帶著濃重的口音,之後怎麽改都改不了。
就是這股鄉音,讓主廚心生親切,他對肖意馳說,“我自小隨外婆長大,隻回過村裡兩次。我對你的國家非常向往,但來到以後覺得十分孤獨,我特別想念薩兒那,但這兩個男人估計不會讓我走。我該怎麽辦?”
“這兩個男人”正因為信息的不對稱而不發一言,同時看向肖意馳,等著他傳達精神。
肖意馳先安撫主廚,“我理解你的感受,你稍等一下,我和這兩位商量一下。他們並非不講理之人,你的菜品在這裡非常受歡迎,很多食客讚不絕口,他們舍不得你離開。”
主廚臉色稍霽,用英語道一句“失陪”,就回廚房去了。
“你們說了什麽?”等主廚走遠,葉照臨趕緊問。
“他在這裡非常孤獨,想回中東的老家。”
葉照臨松一口氣,“原來是水土不服,這個好解決,我讓人帶他去結識在本地的阿拉伯人。交上朋友了,估計就會好一些了。”
“他真的隻說了這些嗎?”俞知年眯了眯眼,看著肖意馳,確認道。
所以俞知年的問話該怎麽解讀呢?是單純的謹慎起見,還是狐疑他的轉達?
俞知年作為律師,在這個工作場合中有任何的質疑都無可厚非;越界的是自己,他本該離場,只因勾起回憶就一時衝動問話,而且還用非在場人士都能聽懂的語言來問,怎樣都是不恰當不禮貌的行為。
所以肖意馳十分配合,“是的,我可以把我們的全部對話翻譯出來,你們可以查監控讓人比對。”
“好了,我們的目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製造更多的問題。”葉照臨轉向肖意馳,“知年出了名的對工作要求嚴格,肖先生能耐心對待,真的不容易。”他又問,“對了肖先生,你是怎麽知道主廚會說阿拉伯語呢?”
“他做的菜裡放了中東某個地區特有的香料,於是我試著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