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過後,一群人烏央烏央走過來,其中有倆我認識的人。
剛剛被擒拿的老頭子,還有翩翩君子白青山。
“館長,您看……”大肚腩把放大鏡遞給老頭子,“多虧我細心啊,您看看是不是?”
老頭子一改往日不著調的樣子,蹲在那兒看了半天,又朝白青山道:“嘖嘖,真是有意思。青山,你來看看,研究古代動物皮毛的大拿可是你導師。”
白青山伸手,當仁不讓接過,隻垂眸看了幾息就道:“我跟您看法一樣。”
大肚腩急了:“這就是吧?館長,您說是不是?”
老頭子意味深長:“我說什麽呢,這就是個高精仿製品。”
大肚腩當即惡狠狠瞪了我一眼,好家夥,這是當眾出醜還賴我。
“但是呢……”老頭子摟著白青山肩膀,白青山不得不彎腰配合他,“這個仿製品吧,質量不合格,內容有誤。我們呢,本著科學布展的道理,不能向觀眾傳遞錯誤的知識,你、你還有你,快去收起來,別丟人現眼。”
老頭子一指,兩個教授一副教授。
三個加起來快兩百歲的人,神采飛揚地圍在梯子下面。
“小夥子,別著急,慢慢放。”
“別緊張啊,一點一點,咱們也不急。”
我回道:“不就是假道具嗎?我不緊張。”
他們如獲珍寶的樣子,跟小孩子一樣亮晶晶的眼神,已經暴露真相!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包好。
老頭子又囑咐:“就放咱博物館地下五層,不佔地兒是吧,有空咱們慢慢糾正啊。”
呵呵,博物館對外公布的建築圖,隻標注到地下三層,這是還有秘密夾層呢。
“老王啊,工作很細心,誇獎你哈。”老頭子拍拍大肚腩的肩膀。
“那……這,館長,館長你別走啊,我下個月……”
老頭子揚長而去,大肚腩跺了一腳,跟著跑。
“江子,下來吧。”白青山仰頭對我道,他今天編的辮子,搭在身後,尾尖兒順著脊柱直達尾巴骨。
“學長,你站遠一點。”我從跨坐變為側身下來,可能是坐了太久,也可能是左腿傷口沒好利索,下到一半的時候沒使上勁兒,踩空了,整個人滑下——
“小心。”
白青山隻伸出一手,扶住我的後背。
“謝謝。”
我看他人很消瘦,手卻不小,又熱又有勁兒,接我那一下穩穩的,不帶往後退。
“你還好嗎?”他垂眸看我。
“啊?怎麽了,挺好啊。”我不明白他指什麽。
白青山伸出一根手指,擱著空氣點了點我的後腰。
我懂了,原來屁股上的X還沒褪色:“那個啊,沒事沒事,就是……呃。”
“調皮挨打了?”
“啊對對,”我瘋狂點頭,“家裡有個哥哥,暴力狂,不講道理,四肢發達一身蠻力,我就是錯了幾個選擇題,半夜他記起來還要爬窗戶抽我,總之就是無法無天!”
白青山看我胡扯,似笑非笑:“需要武力外援,可以叫我。”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就這跟竹子一樣的身板,怎麽可能?感覺池萬裡能一拳打他兩個。
“小孩,力量不是比肌肉塊。”
“行吧。”我朝他真誠地笑,其實還是不信。
“出去轉轉?”
“走吧,我請學長喝咖啡。”
還是上次的咖啡館,坐在露台,直面千佛山的蒼翠。
“犀牛皮是你看出來的吧?”白青山坐在高凳上,長腿還能碰到地。
“你怎麽知道?!”我驚訝,我可什麽都沒說。
“嗯,看王主任瞪你那一眼。”
“就這?你也太福爾摩斯了吧?”
白青山看著我,高深莫測:“還有一點,我知道他的學術水平,跟他肚子一樣全是垃圾。”
我鼓掌。
“沒有不甘心嗎?”
“還行,”我喝了一口檸檬水,“我也沒有證據,有本事的人多著呢,早晚都會發現。”
“乖小孩。”
我們倆說著話,突然,對面山上傳來震耳欲聾的鍾聲,足足十八響。
這聲音震得群山飛鳥傾巢而出,嘔啞悲鳴,震得杯中水晃動,好似整座山都跟著顫抖。
好一會兒,我才從貫穿身體的震撼之中平靜下來。
“這是在幹什麽?不是只有新年才敲鍾嗎?”我問白青山。
他遙望山間的寺廟:“有人在祈願。”
“一響一千頭。”
作者有話說:
請注意啦,《敦煌星圖》原版是紙質的,而且只是書,沒有文中那麽大,先藏倫敦大英博物館,希望有一天它能回家。
古代是真的有犀牛的,有犀牛甲、犀牛杯,祖國大地上最後一頭犀牛於上個世紀末被獵殺。
以上都出自百度,如有錯誤歡迎糾正啦~
今天沒有遲到!很自豪!哈哈哈哈~小攻雖然沒出場,他的存在感也很強的。
第21章 楚狗
白青山靠著欄杆,明明都一樣的工作服,他穿著就是清氣兒。
“龍山寺,一千年前東土大唐來的高僧在此講經。”
正午陽光照在他冷清的臉上,似白玉一般透亮:“‘聖僧道:凡心誠者,往生極樂,行一萬八千步,一步一叩。’這鍾祈願前敲,一響代表要磕一千個頭,十八響是一萬八千個,如此,所求皆得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