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擒牽著他走碎石路,往海島高處的度假別墅走去。
陸擒:“咳,房間沒有提前通風,可能有點悶。”
裴容:“海風吹一分鍾就行了吧。”
陸擒嚴肅道:“不夠。”
裴容停下來看著他,半山別墅就在他身後,屋簷秀麗,卻不及美人一分。
裴容:“你有什麽目的。”
陸擒鞋底碾了碾一隻無辜的貝殼,發出劃拉的聲音,他道:“天台。”
晚上銀河橫貫長空,星星特別好看,而且沒有人會看見,真的。
裴容挑眉:“這就是你來私人海島旅行的原因?”
陸擒:“不是。”
裴容模棱兩可:“我得看看。”
陸總像導遊一樣帶裴容參加別墅,帶他去了一處寬敞的露台,前邊正對大海視野寬闊。
裴容環視一圈,挑毛病:“只有桌子,沒床啊。”
就算了吧。
陸擒對答如流:“可以從屋裡搬。”
裴容被他的行動力噎住。
“有蚊子。”
“不開燈,點熏香。”
“我冷。”
陸擒揪住裴容的手腕:“晚上最低二十五度。”
還提前看天氣預報了?
裴容破罐破摔地坐在大理石長椅上,道:“那你搬吧。”
他剛才參觀了房間,裡頭全是實木雕花大床,床柱子比大腿粗。
他不幫忙,看陸擒一人怎麽搬。
陸擒說乾就乾,囑咐裴容坐一會兒,自己就下樓了,沒提搭把手的事。
裴容暗暗想,要是扭到腰就好看了。
十分鍾後,陸擒不知從哪裡搬出一個鐵藝床出來,顯然這麽久沒出現是在拆床。
先搬再組裝,陸擒跑了幾趟,最後都拿全了之後,又提上來一個工具箱,叮叮當當地敲起來。襯衫嫌熱換成了工字背心,擰螺絲的時候手臂肌肉繃緊,力量勃發,像搏擊羚羊的猛獸。
裴容很確定陸擒是第一次安裝鐵藝床,但看背影熟練得像在工地幹了十年。
太陽沉下海平線,剛才還明媚萬裡,突然起了一陣風,吹來了一陣雨幕。
裴容彎起眼角,唔,看來天氣預報沒用呢。
陸擒很有經驗:“陣雨很快就會過去。”
他爭奪分秒,對大雨視若無睹,心無旁騖拚那個複雜的鐵藝床。
很多花裡胡哨的小零件他都不想安裝,但不敢剩下,怕裴容挑毛病。
裴容勸說無果,坐在一張藤椅裡,敲著二郎腿,隔著一面玻璃牆欣賞陸擒雨中奮戰。
他心情複雜地喝了一口熱牛奶。
這世上沒有事可以難倒陸擒了吧?
第13章
海崖上生活著一種鳥,不畏刮風下雨,勤勤懇懇銜樹枝築巢,它膽子極大,直接築在三面環海容易暴露的平台上,先鋪一層粗樹枝做雛形,雨停之後擦乾濕水,耐心銜來路邊野花當裝飾,最後去人類別墅裡偷走羽絨被,軟軟的鋪上一層軟絨。
大功告成,雄鳥昂著頭顱,抖落羽毛上的水珠,捉住晚春的尾巴 ,向心愛的白鳥求\偶。
白鳥矜持端莊地用爪子踩了踩,巢穴又結實又軟和,主人也是世界上最英俊優秀的雄鳥,實在挑不出錯處了,隻好點點頭將就。
這樣崖邊露天巢穴,幸好是藝高人膽大的鷹隼遇上懶得計較的大美人才不嫌棄。
最最驚奇的是,陸擒不知從哪搞來了一個白色折疊方形紗帳,正好和鐵藝床吻合,嚴絲合縫地扣上,四根鋼絲支撐一個穹頂,不影響看星星,有效防蚊。
見過餐桌上的碎花防塵罩嗎?裴容覺得自己就是那盤菜,而陸工頭準備開飯。
……
“你孵蛋呢!”
裴容推開抱著他不肯松手的陸擒,低聲道:“我要回屋睡覺。”
陸擒:“冷了?”
裴容懶得說話了,隻吩咐道:“你朋友回來之前必須把床撤了。”
最要緊的事情叮囑完,裴容便沉沉睡去,管不了陸擒,只能自顧自睡覺去。
陸擒用被子把裴容包得嚴實了,把他抱回屋裡的實木大床。
他眉目沉靜地看著裴容的睡眼,心裡有一點點慌張。
這一頓吃得太好了,好到他懷疑是臨死前的斷頭飯。
陸大總裁從不忽略每一絲危險的預感,他盯著裴容的脖頸,深深地自我反省。
最近天氣熱,穿高領顯然很奇怪,裴容明天醒來一定會發脾氣。
陸擒提前手足無措了起來,畢竟只有他跟下屬發脾氣,還沒有人敢指著他的鼻子罵娘。自己要是臉上掛不住凶回去,豈不是雪上加霜?
裴容發脾氣是什麽樣的?陸擒從不打無準備之仗,他打開手機,搜索“裴容發火”的視頻片段,很輕易就找到了一個剪輯。
【惹他生氣就是與世界為敵裴容大美人生氣合集!】
視頻有自動循環的機制,陸擒跟村口老大爺刷短視頻一樣,連續循環了十遍還沒反應過來。
天然大美人適合任何大喜大悲的表情,生起氣來眉目鮮活,紅著眼睛咬著牙根,讓人不忍爭論。
陸擒退出視頻,運籌帷幄,胸有成竹。
他確信,裴容就是指著他的鼻子罵髒話,他也不會生氣。
如果裴容實在生氣要扇他臉一巴掌……那就,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