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瑟舟開著車,說好。
江嶼挺不放心的,他問:“舟哥,以後我每天兩個電話提醒你吃藥,你會覺得我煩嗎?”
“不會。”林瑟舟說。
“那成!”
車駛離醫院,林瑟舟先送江嶼回酒店。
到了酒店門口,江嶼要下車了,突然被林瑟舟叫住。
“十七——”
江嶼一愣,屁股又坐回副駕駛:“怎麽了舟哥,還有事兒?”
“有,”林瑟舟說:“想跟你預約一頓飯,吃嗎?”
“吃啊!”江嶼目光閃閃:“就這個周六吧!”
林瑟舟想想,說好,又問:“在哪兒吃合適?”
“老地方唄,”江嶼笑著說:“我把門鎖了,誰也進不來,就我們倆!”
“好。”
林瑟舟對於這頓飯的目的很明確,他覺得江嶼應該猜到了,但江嶼沒開口問。
林瑟舟認真工作時確實忘了一日三餐前的藥,江嶼掐著他課間休息的點打電話提醒,兩三次後,林瑟舟乾脆不記了,他和江嶼對這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遊戲樂此不疲。
工作日最後一天下午,江嶼踩點提醒林瑟舟吃藥。林瑟舟夾著手機吞了藥,江嶼聽清了,可他沒掛電話。
林瑟舟笑了聲,找了個方便說私密話的空間。
“十七,”林瑟舟問:“你今天過來嗎?”
江嶼說:“嗯,我過來,接你下班。”
林瑟舟說好,又問:“今晚怎麽有空了?主廚不賣手藝了。”
“連軸轉了一個星期,驢都不這麽使喚!”江嶼懶散散地說:“主廚今天摘牌了!”
這通電話黏黏糊糊始終掛不斷,林瑟舟原本心情不錯,可不知怎麽了,上課鈴響之前,他的眉心忽然不受控制地抽個不停。
連著心臟,無比慌亂。
林瑟舟說話的調不對了,江嶼敏銳,他聽出來了。
“舟哥,你怎麽了?”江嶼問。
“沒事,”林瑟舟揉著眉間的神經,說:“最近疲了,操心過度,可能沒休息好。”
當老師累,江嶼知道,尤其是重點學校的重點班老師。
“舟哥,你一直住天台也不是個辦法,那兒環境太雜亂了,凌晨四點就開始吆喝,睡不好的。”
最近江嶼一直在想這件事,他原本打算吃飯那天把話說了,心一急,還是沒藏好。
“你要是不想回家,就…來我家唄。”
林瑟舟失笑:“你那兒還有多余的房間讓我睡嗎?”
江嶼說沒有了,又想說你可以跟我睡啊。
可太直白了,他不太好意思。
“你別擔心我,”林瑟舟話音頓了一下,順著心悸時的感覺,囑咐江嶼,“十七,你騎車過來小心點兒,注意安全。”
最後這句話江嶼正好沒聽著,他被人打了茬,捂著電話跟那邊說了幾句,話頭再次牽回來,江嶼問:“舟哥,你剛說什麽?”
“沒什麽。”這話說多了顯得不吉利,林瑟舟不提了,他讓江嶼有事先忙,不來打個電話就行。
“我一定來!”江嶼著急說:“還在學校門口等你。”
“好。”
林瑟舟胸口被暖意填滿,他很滿足。
晚自習這兩個小時林瑟舟過得很不踏實,他沒帶手機,只能不停看手表。
到下班點後,林瑟舟還沒走出辦公室,接到了蔣松的電話。
“舅舅,我和堯堯出來了,等你嗎?”
“不用了,我還有事兒,”林瑟舟說:“你們兩個先回家,路上小心。”
蔣松鬼精的,他問:“今天江嶼哥來啊?”
林瑟舟皺眉,說:“你們倆在哪兒?沒看見他嗎?”
“我和堯堯剛走到校門口,”蔣松說:“沒看見江嶼哥,他……”
蔣松話沒說完,所有聲音被不遠處猛烈的重物撞擊聲蓋住,還有學生此起彼伏的尖叫。
“哥……”
“哥!!”
這兩句是江念堯的聲音。
林瑟舟緊緊捏著手機,他肺裡被灌進一頓混凝土似的,呼吸不暢,生理性的自我保護逼他出了一身冷汗。
江嶼……
林瑟舟頭暈目眩,邊跑邊迫使自己保持冷靜,可他媽的台階太多,林瑟舟恨不得從樓頂跳下去!
“蔣松!怎麽了?!”林瑟舟風度不佳,吼著問。
“舅舅你快來!”蔣松的聲音很遠,“江嶼哥出事了!”
江嶼十分倒霉催,本來想著早點出發,時間能充裕點兒,可臨出門,被事兒纏住了,處理的時間長了點兒,眼看要遲到,小電驢一路飆出最大碼數。
剛看見學校大門的影子,隔壁突然竄出一輛顛三倒四的車。
江嶼反應快,他能避讓,可這會兒剛剛學,一路都是學生,不管往哪兒避都有撞到人的風險。
開車的腦殘對大路上的活物視而不見,橫衝直撞,他根本不給江嶼選擇的機會,直接夾著江嶼往行人道側壓著過去。
SUV一路拖著人行道護欄,最後撞上路燈柱,這才熄火,而江嶼被這股強大的衝勁直接甩出三米外。
腦殘司機哆哆嗦嗦下車,滿身酒氣,他順著路人驚恐的眼神往不遠處看過去,看見一個人躺在馬路中間,抱著頭一動不動——
他少了一條腿!
腦殘嚇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