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江嶼更鬧心的是江念堯,他擺脫不了蔣松,已經認命了,想著周末放松能放松,到時候找個網吧通宵,眼不見為淨,可沒想到他哥色欲薰心,早把自己賣了。
原本江嶼想給他們另外找個包廂,奈何空間有限,只能在‘行舟’先湊活,但氛圍感還是很足的,江念堯坐在這裡面,左手邊是蔣松,對面是林瑟舟,他十分絕望、面如死灰,一桌佳肴無如同嚼蠟。
江嶼隔半個小時進來一趟,嘴上說著‘觀摩家庭教育模式’,實際上就想逮著機會跟林瑟舟聊上幾句。
江念堯翻著白眼讓江嶼走開,說打擾他學習了。
江嶼指著作業,說:“一早上寫了兩題,也不知道對不對,腦子不好別賴我啊。”
“江嶼哥,”蔣松補刀,“答案對了,過程離譜。”
“……林老師,”四周都是敵人,林瑟舟在此對比下顯得和善多了,江念堯立刻抓住救命稻草,說:“這學習環境太惡劣了,我能不能申請換一個地方?”
“你別申請了,想換也沒有,”江嶼逗著江念堯,怕他當場掀桌,適當安撫,“你用換地兒了,我走吧。”
江念堯沒問,林瑟舟先他一步,脫口而出:“你去哪兒?”
江嶼斟酌措辭,說:“回趟老家。”
“老家?”林瑟舟沒太聽懂。
“孤兒院——”江念堯啃著筆,口吃含糊地說:“哥,江爺爺說想我了嗎?”
“沒有,”江嶼說:“你給我安分一點兒,好好在這兒坐著,下次我再帶你回去。”
江念堯焉了吧唧,哦的有氣無力。
林瑟舟找不到插話的機會,江嶼那日理萬機的業務聯系裝備又響了。
“喂,”江嶼接通電話後就往門外退,“師傅,你在弄堂外等我,我馬上出來了。”
他應該走得挺匆忙,林瑟舟沒等到江嶼回屋跟他說一聲。
蔣松懂得比江念堯多,有些事情從眼睛鑽入腦子,他看得懂。
“舅舅,你有事就先走吧,不用管我們了。”
林瑟舟倒是不猶豫,他慢條斯理喝光了茶,掀起眼皮問蔣松:“你們倆跑嗎?”
蔣松拖著下巴一聳肩,說:“那可說不定。”
江念堯一句話沒說,人已經開始心虛了。
林瑟舟嗯了聲,“把作業寫完了再跑,按時回家,晚上我會檢查。”
“要是沒寫呢?”
“我跟你們不談條件,”林瑟舟作為一名老師,威懾力不容小覷,“看誰熬得過誰。”
“好!”蔣松眉開眼笑,他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彈了彈江念堯的掌心,“我們知道了,舅舅。”
第19章 你跟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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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貨車停在弄堂口,江嶼點完車上的貨,想回酒香跟林瑟舟打個招呼,可貨車司機罵罵咧咧,在攝像頭下生怕下一秒被貼條,他催著江嶼趕緊走,江嶼壓根找不到機會。
不過,有心人掛念著,機會自己就找來了。
江嶼拉開車門,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頭,看見林瑟舟踏著微風輕撫而來,由遠及近,正好停在自己眼前。
“你怎麽來了?”江嶼問。
林瑟舟扔了自己手裡的事情,卻沒找到合適的借口,“難得一個周末,只能跟小屁孩兒們混著,太悶了。”
江嶼似笑非笑,“悶?”
林瑟舟說:“是啊,隔著好幾個代溝,共同語言匱乏,只有通過紙上作業,正顏厲色地交流,日積月累,我怕他們看見我煩。”
“說的也是,”江嶼好似沒心沒肺,林瑟舟給了個不太穩的台階,他能踩著直上雲端,“那你跟我走嗎?”
“耽誤你的正事嗎?”林瑟舟說。
“不耽誤,我就回趟家,不算正事兒。”江嶼拉著車門,想讓林瑟舟先上去,“正好,那地方空氣不錯,我帶你去兜風。”
貨車司機看著他倆像熱戀期的情侶,難舍難分、磨磨唧唧,早等得不耐煩了,他摁著喇叭,扯開嗓門喊:“走不走啊!等著跟交警喝茶呢!”
“走!”江嶼不客氣地回頭對嗆,“我這兒超時了給你補錢,一個小時兩百,還催不催啊?”
司機見錢眼開,態度立馬雨過天晴,說不催了,你們慢慢聊。
其實都聊完了,就是氣氛正好的時候被打斷,江嶼不太高興。
江嶼捏著林瑟舟的手腕,把人拉上車,他們挨著坐好了,林瑟舟回頭看了眼半車的物品,吃的喝的,有小孩兒愛吃的零食、新鮮蔬菜和魚肉,還有不少學習用品。
江嶼順著林瑟舟的視線,他說:“挺長時間沒回去了,空著手不太好看。”
林瑟舟想了想,問:“孤兒院裡有很多人嗎?”
“還行,”江嶼笑說:“孩子加上幾個大人,一共二十來個吧,都是些老弱病殘,沒殘的要照顧日常瑣事,孤兒院位置又偏,他們八百年都不一定出來一趟,出來了我也不放心,所以只能我親自上門送溫暖了。”
江嶼說這些話時,帶著家長裡短的自然,不是抱怨,是來自對家人的關心。
林瑟舟想起了江念堯說的話——
回老家。
“那是……”林瑟舟問:“你的家?”
江嶼說對,他沒接著往下說,林瑟舟也不繼續問。
當孤兒院成了自己的家,想必身世不那麽完美,也不值得回憶。這是林瑟舟沒想到的,但孑然一身的成長並不代表風雨飄搖的人生,林瑟舟認為,江嶼既然存有如此豁達的性格,他的身邊不只有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