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張信禮的表現其實不是太滿意,但……算了,馬馬虎虎。
“靠,”許釗再次受到了刺激:“你小子真夠可以的,什麽時候的事兒?有照片嗎,快給我看看。”
這次張信禮沒說話,隻用眼神征求林瑾瑜的意見。許釗等了半天,不解道:“問你呢,你跟他眉來眼去的幹嘛呀?我知道了,你倆早互通過消息了,就我蒙在鼓裡對不對?太不夠意思了吧。”
他倒自己把答案都腦補好了,林瑾瑜慢條斯理地道:“沒照片,但是對你來說,沒照片也無所謂。”
“怎麽會無所謂啊,”許釗聽得滿頭霧水:“你又蒙我。”
林瑾瑜看著他笑,許釗好奇又莫名其妙,他轉而看向張信禮,見後者搖了搖頭,拿水壺去倒茶。
那一刻他有一種被三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出一趟國,一回來自己發小莫名其妙成了別人發小。
許釗上去錘他們倆:“我靠,你們太不仗義了,偷摸著偏不告訴我。”
林瑾瑜跟他鬧了一會兒,勒令他坐好。菜已經上了,擺了滿桌子,他們這一桌坐的都是喝酒的,一排排杯子擺過去,白的啤的紅的五顏六色擺了一溜,大家都是平輩,沒什麽規矩和顧忌,也沒有亂七八糟的敬來敬去,都是真的開心才會喝。
王秀娘是娘,可也是半個酒吧仙女,自然和林瑾瑜他們坐在一桌,許釗是橫看豎看看他不順眼,不管王秀是夾菜也好、倒水也好、說話也好,他都覺得這個不男不女的家夥討厭極了。
“哎,你看那個,”他討厭就討厭,偏偏還愛和林瑾瑜分享:“還翹小拇指,惡不惡心。”
林瑾瑜正喝著吃著,不想聽這種字眼,但又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氣才能既不翻臉又能讓他閉嘴,道:“吃飯吧你,吃飯還堵不上嘴。”
“我這不跟你分享呢嗎,”其實許釗跟不熟的人也不會多嗶嗶什麽,這會兒一個勁扯著林瑾瑜說,無非是在他面前沒什麽顧忌,什麽話都跟發小說:“果然基佬就是反人類,他這樣他爸知道嗎,我都要吐了。”
林瑾瑜支著筷子,眼神有點焦躁地四下亂飄,刻意避開了許釗坐著的那個方向。
然而許釗對此毫無察覺,還是在說:“真不理解世界上怎麽會有同性戀這種東西,妖魔鬼怪的。”
有些關系好的老同學很久沒見面了,酒桌上氣氛十分熱鬧,當年班裡活潑的男生尤其喜歡一個一個喝過去,還有同桌、前桌、後桌、小組成員什麽的,舊關系一大堆,林瑾瑜不願意拂老朋友的面子,喝了不少。
“少喝點。”張信禮知道他酒量不怎麽樣,忍不住叨叨了句。
林瑾瑜心裡五味雜陳,正為許釗的聒噪煩心。上次試探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他發小很排斥這個東西,但是沒想到這麽……原來他人的惡意真的可以那麽大。
他說:“你以為我還中學生呢,一杯倒那種。”
張信禮已很久沒和他一起喝過酒,論酒量他可能是整個包廂裡最能打的,但太低調了,幾乎不主動和別人碰杯,偶爾有人來和他喝,他也說自己不太會,隻意思意思:“那也悠著點,”張信禮對林瑾瑜道:“別人敬你,你喝倒比別人還多。”
“……反人類的東西趕緊快點消失吧,還世界一個純淨。”
林瑾瑜一邊耳朵裡是張信禮的聲音,一邊耳朵裡是許釗的,許釗說話的聲兒不大,基本只有他一個人聽得見,就是專門吐槽給他聽的……林瑾瑜越來越焦躁,焦躁又憤怒,憤怒中還帶著那麽點恐慌。
他知道許釗不是什麽大奸大惡的壞人,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家裡有點錢的大學生而已,可原來自己在一些人眼裡可以是這樣的,這樣的齷齪、這樣的不堪、這樣的十惡不赦,死了也不可惜。
他開始試圖逃離這一切,遠離許釗的聲音,加入到同學的喧鬧中去,桌面上不知誰起了個頭,拿了五個大杯子,一字排開,倒入三分之二的啤酒,然後用小杯子盛滿白酒,“咚”一聲往裡一扔,弄了個低配版的深水炸彈。
這種酒後勁很足,就跟炸彈一樣不知什麽時候那股勁兒會從最深處爆炸開來,那幾個起頭的老同學一人端了一杯,問:“還有誰來?”
林瑾瑜站起來,拿了一杯,嚷嚷:“來啊,還有嗎?”
他平時雖然也愛玩,但這麽熱衷於湊這個熱鬧還是頭一回,不僅張信禮,連許釗也覺得奇怪了,他終於停止了對王秀的吐槽,問了句:“鯨魚?”
林瑾瑜不知是沒聽見還是聽見了當沒聽見,他和其他人一起,把杯底在桌簷上磕得響亮,喊道:“乾嗎?敢不敢?”
一眾人附和響應,張信禮試圖阻止他:“瑾瑜……”但林瑾瑜完全不給他插話的機會,真的跟那一大幫人一起,一仰脖子,把那杯酒當啤酒一樣幹了。
所有人給他們叫好,張信禮無奈,林瑾瑜喝完神色如常,穩穩落座,接著吃飯吃菜。
許釗終於隱約覺得他有點反常了,但抓破了腦袋也不明白是為啥,不知說什麽好,終於安靜了。
這頓飯一直吃到很晚才結束,張信禮一直注意著林瑾瑜,但他看起來除了比平時亢奮了一點外其他好像都還好,照樣插科打諢……就是好似和許釗的交流少了點。
散夥後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許釗攔了輛車,準備先送林瑾瑜回家,然後自己再和張信禮回去,便給師傅報了兩個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