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沒有空間置換魔法,這樣的變化當然也是不合理的,但他們似乎誰都沒有意識到。
張信禮的指間夾著那支抽了一半的軟金砂,他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林瑾瑜,那個眼神是溫柔的、深沉的,同時也是帶有侵略性的。
真寂寞啊……林瑾瑜說:“哥,給我抽一口。”
張信禮便把手抬起來,送到林瑾瑜面前。
林瑾瑜低垂著眼瞼,湊過去,就著他的手深深吸了一口,然後抬眼和他對視,煙霧從他唇齒間絲絲縷縷逸散出來,又飄往張信禮微啟的唇縫間。
“說想我,是多想?”林瑾瑜看著他,問:“……像我想你一樣多嗎。”
張信禮俯身下來,和他離得更近了,彼此呼吸相聞。
他低聲說:“很想。”
林瑾瑜微眯著眼,那種目光像是無聲的邀請。
張信禮把煙摁滅了,掌心貼著林瑾瑜的側臉,拇指撫過他的臉頰。那雙手上有淡淡的煙草氣味,讓人戰栗,也引人心動。
他慢慢湊近了,閉上眼去吻林瑾瑜……那是一個很溫柔的吻,小心,卻又滿含情意。
林瑾瑜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發生的,張信禮正在吻他,並且那個輕柔的吻逐漸加重,開始慢慢沾染上佔有欲……以及別的一些什麽欲望。
他無法拒絕這個吻。
林瑾瑜開始順著本能回應他,他微微張開嘴,張信禮的呼吸隨著這個吻一起加重,林瑾瑜抬手抱住他,安撫他、引導他的同時又引誘著他。
百葉窗的沙沙聲越來越大,張信禮一邊吻他手一邊往下,托住林瑾瑜的大腿把他抱了起來,讓他坐到平整的陽台欄杆上。
林瑾瑜的背後忽然爬上了一絲涼意,陽台底下並不是綠意盎然的小區花壇與草坪,而變成了萬丈深淵,山崖、岩石突出如匕首,頃刻間就能將人開膛破肚。
而張信禮不管不顧,他好像什麽也不知道一樣,依然擠進他兩腿之間,欺身來與他接吻,同時手從他衣服裡伸了進去……那種撫摸讓林瑾瑜戰栗。
……我們會一起掉下去的。
林瑾瑜伸手摟住張信禮的脖頸,感受他落在自己頸上的吻,默默在心裡想:你會害怕嗎?
……
“瑾瑜哥,瑾瑜哥!”
林瑾瑜在墜入深淵的驚恐中驚醒,公交車上散落著三兩人群,外面雨聲沙沙,仿佛微風吹動百葉窗藍色的窗葉。
他花了幾秒才從夢境中清醒過來,這是大白天開往科技館的公交車,街上人流熙攘,無數繽紛的傘像是五顏六色的花開在雨裡,沒有月亮、沒有懸崖……也沒有吻和想你。
張信和終於把他叫醒了,說:“瑾瑜哥,到站了。”
“哦,那就快下車……”
林瑾瑜做了幾個深呼吸平複自己的心跳……為什麽他會在白天做這樣的夢,又是煙又是情話又是……那什麽的,如果他不醒來……這個夢會接著做下去嗎?
張信禮在他背後催他:“快點走,後面的人還要下車。”
林瑾瑜回神,趕緊跳下車,走到一邊,張信和說:“瑾瑜哥,你做噩夢了?怎麽一會兒驚恐,一會兒又走神的。”
這幾天張信和已經緩和了很多,在林瑾瑜有意識的開導下,他從一開始的幾乎不主動說話,到現在逐漸變得願意主動進行日常的交流……盡管話還是不多,但總是一個好跡象。
“沒,夢見自己做題來著,”林瑾瑜隨口編瞎話道:“填空填不出,就想了一下。”
“你居然還會在夢裡做題,”張信禮在他們身後說:“夢見什麽題目?”
這明擺著是在調侃他不愛學習,林瑾瑜不知道說他什麽好,想嘴毒反擊回去……好像有點不太舍得,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對張信禮已經沒有了那種睚眥必報,一分錢虧都不肯吃的計較心。
林瑾瑜隨口說:“詩詞填空,‘說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說是遼遠的海的相思’問後一句是什麽。”
張信禮沒讀過多少詩,對此一竅不通,立刻沒話說了。
林瑾瑜就知道這能迅速終結這個話題,他道:“別探究了,趕緊去取票,預約的人挺多的,等會兒人肯定多。”
他們這次會來科技館純屬想帶張信和散散心,現在這麽個情況,穩住他的心態是最重要的,最好能再借機激發一下他對學習的興趣什麽的。
雖然全國各地都有各種各樣的科技館,可上海作為一座以多元聞名的一線沿海城市,建設的科技館規模大、技術全,在見識廣博的成年人眼裡也許不算什麽,但在探索欲強烈的青少年眼裡,這裡充滿了奇妙的科技。
林瑾瑜帶著他們,一路從生物展區逛到機器展區,又逛到信息技術展區跟太空展區,整個過程裡張信和雖然沒有表現得太明顯,但他顯然是被這些新奇的東西勾起了某些探索欲和求知欲的。
林瑾瑜和張信禮跟在後面,看著他在各個展櫃前駐足,心裡那根弦終於松了那麽一點點。
“嚇死了,他剛來那天,我以為他真萬念俱灰,鐵了心學都不上了呢。”林瑾瑜開始小聲跟張信禮聊天:“沒成年,出去能幹什麽,能怎麽辦啊。”
“你嚇死什麽,”張信禮說:“又不是你弟弟。”
“會不會說話啊,我勞心勞力幫你,你還在這兒問這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