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小孩性別意識淡薄,羞恥感薄弱,林瑾瑜還跟他們互相打鬧耍流氓……後來長大了,他又沒住過校,就再也沒跟人一起洗過澡了。
張信禮看他半天不回答,道:“你害羞?害羞就算了。”
他說得太輕描淡寫,以至於林瑾瑜覺得自己扭扭捏捏跟小姑娘似的很沒面子。他嘟囔了一句:“這有什麽好害羞的……”便跟在張信禮身後進了門。
張信禮道:“毛衣脫外面,脫裡面會打濕。”
林瑾瑜依言脫了那件學生氣頗重的黑白色V領毛線馬甲和休閑褲,開了浴霸,隻穿著襯衣進去了。
張信禮背對著他,拿下花灑,開水試了下水溫。前半管子水是涼的,等到水有變溫跡象時,他回頭看了眼,對林瑾瑜道:“襯衣脫了,掛架子上。”
林瑾瑜心裡想:喲呵,指揮得還挺順嘴,到底誰才是主人啊?他一粒粒解開扣子,脫了襯衣,站到張信禮身後。
張信禮試水溫,頭也不回道:“褲子也脫了。”
林瑾瑜:“……我數三二一,大家一起脫。”
……
這種時候,男生之間多少會萌生某種奇怪的攀比心理,林瑾瑜和張信禮面對面站著,互相看著彼此的臉。
林瑾瑜在涼山時曬的那點太陽經過這大半年的修養早養回來了,張信禮卻仍是一如既往的小麥色。少年的身材頎長,雖不及成年人噸位大,但肌肉線條流暢利落而並不誇張。
林瑾瑜身材偏瘦,小腹平坦,沒一絲贅肉可也沒什麽肌肉,這會兒難免覺得輸一截,沒啥面子。
他們把手表取了,並排放在架子上。林瑾瑜道:“你是不是偷偷補課健身了,普通中學生每周就那幾節體育課,除了每天打一會會兒球,最常參加的體育鍛煉就是在書桌前動動筆杆子,哪兒能顯出腹肌啊。”
張信禮道:“我是特長生,有額外訓練的。”
原來還有這一出……林瑾瑜霎時間理解了釋然了,這不是他輸人家一截,是人家真的偷偷補課了啊!
張信禮接著道:“大概到高一下學期,老師就會把班上幾個成績一般的叫去單獨談話,說成績不上不下一般般的話,如果想衝一把考個好點的大學,不怕吃苦的可以考慮考慮走特長……你們應該也快了。”
林瑾瑜道:“哦,多好啊,比別人少幾十一百分就能考上一樣好的大學。”
張信禮卻搖了搖頭,說:“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很辛苦的。”
總是付出才有收獲,大多數人往往認為所謂特長生,都是文化成績不好,迫於無奈才去報的特長,可這條路也有這條路的艱辛,辛酸苦辣,都是旁人不能體會的。
林瑾瑜想起他比自己大一年級,問:“對了,你到我們學校借讀怎麽算啊,插班進高二嗎?”
張信禮回答:“聽叔叔安排吧,怕跟不上,也可能降一級……還有一筆借讀費,叔叔幫著墊付了,以後我會還的。”
林瑾瑜並不知道這筆借讀費具體多少錢,以為就是幾千塊,便想說這還還什麽還啊,但又想到兩人也沒血緣關系,又不是親兄弟,於是沒好意思說出口……實際上,那確實不是一筆小數目。
張信禮把花灑重新掛了上去,喊他:“輪著洗吧,你用水我就打肥皂。”
“哦。”林瑾瑜應了聲,湊過去衝水。
他問:“那邊有沐浴露,你幹嘛非用肥皂。”
“不愛用,”張信禮說:“不喜歡那種滑不溜秋的感覺,像衝不乾淨一樣。”
真老派,林瑾瑜心說:old school。
他就愛用沐浴露,肥皂什麽的用不慣。
張信禮幹什麽都很利落,當林瑾瑜還在磨磨蹭蹭玩水的時候他已經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收拾好了,反過來像給狗崽子洗澡一樣幫林瑾瑜洗頭還有洗他自己夠不到的地方。
林瑾瑜總覺得他沒把自己當平輩看,那種感覺就像是……看自己還沒長大未成年的弟弟。
說到這個詞……林瑾瑜偷偷心虛地向下瞟了一眼,身材比不過就算了,為什麽這個也比不過啊握草……太欺負人了。
男生一起上廁所的時候互相之間也會暗地裡較勁……但是大家都一個年紀同一人種,一般不會輸得如此明顯。
林瑾瑜看人喜歡看腿,張信禮的小腿很長,肌肉結實,線條非常好看,那種好看不同於女孩子筆直大長腿的柔美,那是一種充滿力量感的美。
張信禮正給他洗頭,察覺到了林瑾瑜的目光。他把花灑取下來給他衝泡沫,順便照著他脖子衝了一下,喊:“你看哪兒啊?”
花灑水壓大,林瑾瑜被濺了一臉水花,頓時大怒,打他:“幹什麽幹什麽,看準了行不行,會不會衝水啊?”
“看準了,”張信禮十分欠揍地說:“故意的。”
水流混著泡沫一股股往下流,有一些流進林瑾瑜眼睛裡,讓他睜不太開眼睛。
林瑾瑜呲牙道:“濫用職權,公報私仇,不就看了你兩眼嗎,又不是哪家小姑娘,至於不!”
張信禮看他被泡沫刺激得呲牙咧嘴的表情覺得好笑,把他抓回來給他衝乾淨,道:“也是,反正我一樣看你,抵消了。”
???
這調侃戲謔的語氣讓林瑾瑜莫名其妙有一種青樓工作人員被白嫖的感覺,遂怒而反擊,也彈水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