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耀道:“既然沒想好,那不如先陪我去打印?”
林瑾瑜沒什麽意見,反正他吃了早餐,這時候不餓。
三人於是一起起身去找打印店。這片廣場地形開闊,很多設施可以拿來練動作,還是開放的,不收費,因此一直深受廣大板子們的親睞。
林瑾瑜和許釗本身就是一起學出來的,算同門師兄弟,技術不相上下,勉強算半個小神級別,太複雜的地形應付不過來,這點地方還是可以的,他倆懶得背過來背過去,索性踩著板當刷街一樣用滑板代步。
中心區人流大,林瑾瑜和許釗跟兩尾魚似地在人流的間隙裡左遊右遊,嘻嘻哈哈鬧,黃家耀頂著一臉“我牽不住這倆哈士奇”的表情跟在他們後面。
玩歸玩,安全還是要注意的,上了街面之後他們就注意了很多,只在人行道邊上慢慢地滑。
這地方離時代廣場不遠,附近酒店、餐館、KTV、遊戲廳都不少,唯獨找不著小小的打印店。黃家耀領著他們,沿著柏油馬路晃了許久,轉過不知多少個彎,才在一條老巷子裡找著了一個門面就一丟丟大的打印店。
這個麻雀雖小,卻還算五髒俱全的打印店斜對面是家快遞站,黃家耀拿了U盤進去打印,林瑾瑜和許釗則夾著滑板站在門口等他。
正午太陽高懸在頭頂,早春陽光燦爛卻並不曬人,林瑾瑜微微仰頭看巷子間露出來的、狹長的一小條蔚藍天空,覺得十分愜意。
正當他戴著棒球帽享受日光浴之時,身邊的許釗忽然拿胳膊肘捅了捅他,指道:“哎,看那兒。”
林瑾瑜“嗯?”了一聲,順著他的指的方向看去:“那兒怎麽了……”
斜對面那家快遞站門口人流如織,打包的快遞堆了一地,看起來平平無奇。
許釗道:“你看啊,就那兒!”
“啥呀……”林瑾瑜茫然了一秒然後再次定睛看去,只見堆積如山的包裹間,三四個工作人員正在一件件掃碼入庫,然後把它們挨個排到架子上去。
有些包裹是大件,很大,也很重,以女人的身高、力氣抬動比較費力,所以大部分大件都是男工作人員在放。
林瑾瑜看著其中一個背對著他,正把一個少說二十多公斤的大打包袋背去角落編號的身影,那個人留著平齊的短發,偏頭和別人說話時露出高挑上揚的眉尾。
那不是……
許釗道:“這不是你那誰麽?”
林瑾瑜不明白張信禮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這個小小的快遞站離家不算近,坐地鐵得半個多小時。
他一時沒動,只在原地看著。
那邊張信禮和其他人一起一個接一個把那些重得要死的包裹分好類歸置整齊,又一個一個編號掃碼,一切都處理完後他們暫時蹲在門口休息。
張信禮看起來剛和其他人認識,別人都穿著快遞站的工作服,但是他沒有。
幾人蹲在一起閑聊,其中一個看上去二十七八的男人挨個給其他人遞煙,也給了張信禮一根。
林瑾瑜盯著他夾煙的手,張信禮混在一群二十多三十歲的男人裡,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他就和其他人一樣,叼著煙,湊過去借身邊人的火機點了煙,然後轉回來隨意地呼出一口霧氣,往地面抖落下一簇灰白色的細碎煙灰。
他抽煙的手法、姿勢和那些出社會多年的成年人幾乎沒有區別,偶爾出聲和他們聊天時也很自在隨意,沒有半點屬於學生的羞怯與不自在。
除了身形還帶著些許少年學生特有的單薄外,他的神色、與人交往的姿態都完全像個成年人。
好像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老老實實坐在書桌前寫作業,偶爾會跟林瑾瑜幼稚地鬧來鬧去的高中學生,那樣的張信禮令林瑾瑜感到有一些陌生,他們仿佛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在那兒幹嘛?”許釗在旁邊說:“幫工?”
在林瑾瑜的世界裡,從沒有哪個高中同學會利用周末假期出去打工的,也沒有哪個同學有此需要。就算是班裡那些家境不富裕的同學,爸媽在老巷子裡賣熟食也能應付家庭開銷,那點收入發財不容易,活下去卻足夠。
在他的認知裡,高中生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任務難道不是學習嗎?爹媽念叨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麽都不用你乾,你就把這個書讀好就可以了”。
他從未有一個同學需要親自為錢奔波勞累。
“可能吧,”林瑾瑜盯著張信禮,對許釗說:“我去看看。”
“喂,我說……”
許釗似乎還想說什麽,林瑾瑜卻已經橫穿水泥馬路直接走過去了。
張信禮跟其他人其實也沒什麽可聊的,他說了幾句後就不再說了,隻無意識地微微眯著眼,走神地盯著自己前面那塊陽光與建築物陰影之間的明暗分界線抽著煙。
忽地一雙刷得乾乾淨淨,連鞋帶都一塵不染的運動鞋踩進了他的視野裡,正停在張信禮眼前,鞋面上的對勾logo在日光下很耀眼。
張信禮抬頭,看見藍天白雲之下,林瑾瑜正看著他。
帽簷在他臉上投下一道晦暗的影子,快遞站人來人往,而林瑾瑜在他面前駐足。
第102章 偶遇(2)
張信禮似乎愣了那麽一會兒,幾秒鍾之後他快速伸手把煙掐了,道:“你怎麽……”他說:“你怎麽來了?”